燈鋪灑著柔和的光芒。惠更斯夫婦說完冗長的開場白，總算到了奧菲利亞邀請舞伴的時刻。

艾薩克在周圍人艷羨的目光中得意地整理了一下領(lǐng)帶，卻聽一聲嘩然，英俊的黑發(fā)青年牽起忐忑的奧菲利亞，走進(jìn)舞池中央。惠更斯夫人來不及置喙半句，便聽優(yōu)美古典的華爾茲樂曲響起，接著成雙成對的少年少女們也步入舞池。

宮廷舞步莊重輕慢，點(diǎn)綴著寶石鮮花的裙擺在空中劃出一個個美麗的弧度。抒情悠揚(yáng)的音樂從樂師的指尖流淌而出，最后來到奧菲利亞的珍珠戒指上。

“惠更斯夫人的眼神好像要吃了我一樣?！辟R洗塵附在她耳邊輕聲道。

“哇！我怎么感覺她是要吃了我！”奧菲利亞這樣說道，眼睛里卻滿是星辰閃爍。兩人相互盯著對方，同時忍不住笑出來。

他們踩著默契優(yōu)雅的舞步，來到舞池邊緣。賀洗塵忽然往后退了一步，接著紅發(fā)的神父牽上她的手，連貫的動作甚至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黑發(fā)的年輕人站在舞池外，目光隨著他們的舞姿移動，眼中滿是溫暖的笑意。這時的他沒有想到，如此美好而夢幻的場景，終究不會長遠(yuǎn)，音樂停止之后，才是血淋淋的現(xiàn)實的開端。

“我想好了，我要離開惠更斯，去法斯特教書?！眾W菲利亞踮起腳尖，手搭在默里的肩膀上，“有時候太過焦灼的思考反而會令我寸步難行?！?/br>
默里笑了一下：“決定好的事情，就不要再讓其他人影響你的思緒。”

“嗯！那個時候萊修大概也到北邊的花海了，假期我們可以一起去探望他。”她說著希冀的愿望前景，好像遙不可及的未來已經(jīng)唾手可得。

最后的音符消散在空氣中，一曲終了，少年彎腰行禮，少女提著裙擺致意。逐漸熱烈的空中氣飄揚(yáng)著香水的氣息，燈光驟暗。

“故事的高/潮篇章來了！”

低啞成熟的男聲響徹整個大廳，帶著興奮激動的戰(zhàn)栗。不明所以的貴族們窸窸窣窣地低聲議論著，賀洗塵卻猛地心頭一沉，胸口的小試管瓶貼著冰冷的皮膚，里面的紅色血液似乎冒出一個不安躁動的氣泡。

水晶吊燈重新亮起，德米特利交疊著長腿坐在上面，吊燈搖來晃去，發(fā)出咔滋咔滋的令人牙酸的聲音。

他脫帽行禮，如同一位文雅的紳士：“晚上好，奧菲利亞小姐，我對你一見鐘情?！?/br>
第54章盛宴Ⅵ

故事的走向往往有太多不確定因素,然而大致上還是由局中人物決定?？赡芎认乱槐臅r間延遲了，可能打招呼的時機(jī)不對,都會導(dǎo)致結(jié)局的悲歡離合。

“所以,你會選擇誰？”德米特利,或許應(yīng)該叫安德烈·赫茲,遙遙地朝舞池中央的少女伸出手。

吸血鬼的王權(quán),躲避了教廷三百年的追殺,如今出現(xiàn)在奧菲利亞的成年禮,也不知道這個瘋子又要自導(dǎo)自演什么好戲。

這種不同尋常的出現(xiàn)方式已經(jīng)讓所有人都意識到他的詭異,大廳中亂糟糟的,尖叫聲連連，已經(jīng)有人奪門而出。

“好吵。”安德烈不悅地皺起眉，打了個響指，鑲嵌在墻壁上的暖橘色壁燈瞬間崩裂,玻璃渣子飛濺，原本明亮輝煌的大廳黯淡無光,只有搖晃的水晶吊燈閃爍出流離的光影。但嘈雜的大廳總算安靜下來，低微的啜泣聲不時響起。

奧菲利亞被這一變故嚇得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愣愣地瞪大眼睛,熟悉的帶著涼意的外套蒙住她的腦袋，碎渣子滴答滴答地掉在地面,好像雨滴砸在耳膜上。

急忙趕到她身邊的賀洗塵和默里上前一步,將她護(hù)在身后。

奧菲利亞下意識地看了眼躲在角落里抖抖索索的惠更斯夫婦,又轉(zhuǎn)頭注視著前方的兩個背影,心中無來由地產(chǎn)生一種酸楚的安定感。

“這個吸血鬼有些不好惹。”默里抽出長靴中的匕首低聲警告。安德烈出現(xiàn)得這么聲勢浩大，教廷收到消息趕到這里大概需要五分鐘，這五分鐘內(nèi)他必須保護(hù)好安德烈的目標(biāo)人物——奧菲利亞，如果對方大開殺戒，少不得他今天就要以身殉職。

“豈止不好惹?！辟R洗塵的眼睛盯著水晶吊燈上的安德烈，那頭銀色的長發(fā)在燈光中宛若傾瀉而下的銀河。

這個破身體！他皺起眉暗罵。

安德烈的威壓宛若森冷的長刀架在他脖子上，把他壓制得冷汗直流，嘴唇發(fā)青，差點(diǎn)站不住腳，不要說保護(hù)奧菲利亞，現(xiàn)在能走動一步就算能耐了。

“我只是喜歡上一個人而已，為什么你們要這么畏懼、防備在下？”安德烈的神色似乎有些傷心，那雙血紅通透的眼珠卻頗有趣味地在三人身上掃來掃去。

他忽然從水晶吊燈上跳下來，如同一片羽翼輕盈地落在地上：“萊修·貝克勒爾，我認(rèn)識你父親。尼古拉是一個沒用的男人，沒有野心沒有熱情，二十幾年前他遇到，嗯……好像叫朱麗葉，遇到朱麗葉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會活過來，結(jié)果——”

安德烈輕蔑地撇了下嘴。

“嘖，尼古拉連草履蟲都不如，到手的溫暖都能讓她溜走！”他緩步靠近賀洗塵，對默里抓在手中的純銀匕首不屑一顧，“像我們這種人確實很難找到樂趣，性/欲，權(quán)力，金錢，人類趨之若鶩的東西比月光薔薇還無趣。但幸好，我找到可以愉悅精神的替代品。”

賀洗塵不動聲色地按住默里的手：“不知道被替代的是誰？”

安德烈的嘴角一瞬間拉下去，好像不太愉快，他嘆了口氣：“已經(jīng)死了。”又深情款款的看向躲在他們身后的奧菲利亞，“但是我現(xiàn)在喜歡的人是你哦?！?/br>
賀洗塵可不相信這個吸血鬼是真心喜歡奧菲利亞，就算是真心的，奧菲利亞不喜歡那也不行。

“時間不多，教廷那群狗鼻子很快就要追過來了?！卑驳铝铱戳搜弁笊系氖⑹直?，向兩人身后的小姑娘行了個禮，“奧菲利亞，我喜歡你，你愿意和我走嗎？”

“我——”奧菲利亞剛想拒絕，就見俊美妖異的吸血鬼捂住心口悲傷地打斷道，“我有預(yù)感你會說出讓我傷心的話。在下要提醒一點(diǎn)，你接下來說的話會決定劇情的走向。”

嚴(yán)陣以待的默里突然感覺胸口一陣劇痛，他甚至沒看清安德烈的動作，整個人往后倒去，洶涌的鮮血決堤一般涌出喉嚨。

“默里！”奧菲利亞尖叫，跌坐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查看他的傷勢。躲在四周的貴族們發(fā)出凄慘恐懼的痛哭聲。

“他在我的劇情里只是一個亂入的友人配角而已，這樣重大的場面只有我們?nèi)齻€就夠了?！?/br>
賀洗塵的臉色十分蒼白，卻沒露出畏懼的神色，他覷了一眼生死不明的默里，問道：“閣下準(zhǔn)備的劇情是什么？”

安德烈羞澀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