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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雙手合十,用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賀洗塵,口吐人言:“救命!救命!”賀洗塵自身難保,為難了片刻后便說道:“大家一同落難,也算有緣,今日咱們便同生共死,黃泉路上也有個伴?!?/br>他將小老鼠銜在口中,愈發(fā)艱難地挪動著。雨幕朦朧,黑色的天空之下,荒涼的曠野上只有一只黃鼠狼和一只小老鼠在污泥中掙扎求生,經(jīng)過千辛萬苦總算到了一戶破敗人家的檐下。這過程用「千辛萬苦」來概括好像只是四個字便輕易過去了,但其中艱險,讓賀洗塵回憶一下便只剩下滿滿的痛楚。饑腸轆轆再加上重傷,他沒挺到雨停,眼前一暗失去意識。等他暈乎乎有些醒轉(zhuǎn)過來的時候,先是聽見一個女人問道:“大夫,我哥哥怎么樣了?”“他應(yīng)該快醒了才對。”這大夫的聲音帶著點(diǎn)疑惑和不安,聽起來很年輕。賀洗塵可以感覺到有人拿著扇子在他旁邊輕輕扇風(fēng),一邊絮絮叨叨:“哥哥,你快點(diǎn)醒來?!?/br>我什么時候有個meimei?賀洗塵心下疑惑,突然神庭xue一痛,他一個激靈猛地睜開重如千鈞的眼皮。“他醒了!大夫!他醒了!”女人驚喜地叫道。白術(shù)收回銀針,松了口氣,額頭上的汗珠滑下,從下巴掉落到地面。他初為醫(yī)者,可不希望第一個病人就這么死在藥廬里。賀洗塵遲鈍地望了眼四周。小灶上的藥罐子“咕咕”地往上冒煙,和泥土的腥氣攪拌在一起,屋頂破了個大洞,雨后明媚的陽光直射進(jìn)來,在正中間形成一條光柱,屋外的蛐蛐和青蛙在泥濘中叫個不停。“我好餓。”他從干渴的喉嚨里擠出三個字。……彼時「五仙小筑」還不叫「五仙小筑」,只是一間陳舊破爛的小藥廬,其名「蛙聲十里」。孤傲的柳寧尚且守著湖山古剎的晨鐘暮鼓,不理塵世,只聽老和尚們念經(jīng)誦文。浪蕩的抱衡君睡在楚腰館里的花魁腿上,以唇哺酒,醉生夢死。賀洗塵與白術(shù)、白蘞子的初遇算不上溫馨,也不轟轟烈烈。只是在苦藥香滿室的小藥廬里,平平淡淡地以一餐沒有味道的白粥開始今后一生的相知相交。第38章似是故人來(4)張燈結(jié)彩的五仙小筑里,抱衡君做主廚,帶領(lǐng)四位副手在廚房里兵荒馬亂了一個下午,好歹搗鼓出一桌飯菜出來。柳寧親情提供酒水,「女兒紅」「嬌白曲」隨便喝,出手闊綽,讓窮鬼狐貍和黃鼠狼十分眼紅。白蘞子換上紅衣,喜氣溢滿嬌羞的臉龐,出來一見同樣局促的白術(shù),反而鎮(zhèn)定下來,走過去拉他的手。五個人也不講究規(guī)矩,圍著桌子坐下來該吃吃該喝喝,斗酒拌嘴,吃到一半,門外來了兩個熟人。“哎喲我去!這咋回事???”一身絳紫提花束袖胡服的謝必安架著一柄白色招魂幡跨門而入,一點(diǎn)不見外。“滿堂紅,有喜事!”范無救的雪青胡服穿得松松散散,腰間一條鎏金鏨花銀囊蹀躞帶,跟在他后面嚷嚷道,“老賀!老賀呢?”賀洗塵乍一看兩人鮮艷sao氣的裝束,差點(diǎn)背不過氣來。“哈哈哈——七爺八爺你們怎么穿成這個樣子?”抱衡君回過頭一看,頃刻間爆笑出聲,一貫冷肅的柳寧也不禁抿著唇笑了起來。“整天非黑即白的,我們都穿膩歪了!”范無救厭棄地?cái)[擺手,走過去道,“這是老四老五成親?我們還真來對了!”“快過來坐。”賀洗塵搬了兩只凳子,又?jǐn)[出兩副碗筷。“我早說了這小兩口就是一對兒!”走在前頭的謝必安還沒落座,后頭的范無救已經(jīng)一屁股把白蘞子旁邊的賀洗塵擠走,將黑色的索命幡放在腳邊,深情款款說sao話。“阿蘞怎么不等等我呢?枉我對你一片癡心,此情天地可鑒!”她身形高挑,又梳男兒發(fā)髻,著男兒服飾,真真像個輕佻的登徒子。謝必安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范jiejie不要取笑我?!卑滋`子給她倒了杯酒,還沒說上一句話,危機(jī)感深重的白術(shù)便坐不住地將兩人分開。“白術(shù)敬八爺一杯?!彼鲱^喝完,把杯底亮給眾人看。“小子你找我拼酒?。俊狈稛o救最討厭別人和她叫板,不嗆到對方叫爹誓不罷休,“今天就和你喝!”謝必安一臉「我不認(rèn)識她」的自若神情,笑道:“柳爺,老賀,此番多有叨擾?!?/br>“是有公干來此嗎?”謝必安是地府的白無常,范無救是黑無常,人稱「七爺」「八爺」,說有公干那便是死人了。“然也。想著許久未見幾位老友,便提前幾天來了人間?!?/br>“那敢情好,你們盡管住在這里?!北Ш饩慌拇笸龋又裆珪崦恋?,“兄弟我還可以帶你們?nèi)ヒ娮R見識些快活樂趣?!?/br>“收聲!”賀洗塵敲了下他的腦袋,“控制下你的表情,口水都快流出來了?!?/br>柳寧的眼神卻詭異地飄向了喝酒跟喝白水一樣的范無救,說道:“依我看來,八爺要是真跟你去那些地方走一遭,你以后便別想找到姑娘了?!?/br>謝必安認(rèn)真地想了想:“極有可能!”“哈!”抱衡君瞪眼,“你們什么意思?瞧不起我?”賀洗塵嘖嘖搖頭,擰著他的腦袋望向范無救那邊:“來!清醒一點(diǎn),摸著你的良心說說,你帥還是老范帥?”眾人也跟著看過去,只見范無救仰頭,鋒利俊美的側(cè)顏宛若山峰起落有致,清澈的白酒隨著她吞咽的動作從唇邊溢出,一直流進(jìn)雪青交領(lǐng)里。除了與她拼酒的白術(shù),在場的男性不約而同地捂住臉。輸了!便是不在意這些的賀洗塵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丫的外表無懈可擊!舉手投足之間豪氣十足,是最招惹小姑娘的風(fēng)流氣質(zhì)。“辛苦你了?!彼麘z憫地拍了拍謝必安的肩膀,跟著這么一個搭檔,想必他一直以來的壓力都很大。“看破不說破,謝謝?!敝x必安有氣無力地呻/吟。帥得讓人腿軟的范無救完全沒注意到他們怪異欽佩的目光,將碗砸在桌子上:“再來!”醉得腦袋一團(tuán)漿糊的白術(shù)握緊白蘞子的手,賭氣地又將酒碗填滿:“喝!”天上的明月仿佛浸泡在酒氣之中,長河漸落。日上三竿,五仙小筑里橫七豎八躺著喝醉的男人們(?),唯一幸免于難的白蘞子煮好醒酒湯和蛋花瘦rou粥,把他們一個一個撬起來。“我們昨晚喝了多少酒?”抱衡君抱著空酒壇,一副縱欲過度的疲憊相,暈乎乎問道。“不知道。”賀洗塵和謝必安還糊涂著,靠在一起互相支撐。柳寧蒼白著臉,凝神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