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下）

從來沒有逃脫過，祁念和顧颯明上完床的第二天總要請假。

哪怕昨天他們是在大中午白日宣yin。

顧颯明善心大發(fā)沒壓著他來第二次，祁念就往干燥的被子里鉆，打著盹想睡覺。

他白皙的小腿還露在外面，膝蓋上微微發(fā)紅，小聲隨口回他哥哥的話，卻說漏了嘴，被逮到一直空著肚子連午飯也沒吃。顧颯明稍微低聲反問，祁念一愣，頓時噤了聲，閉了眼，裹進軟被仰面躺著，把屁股藏起來，怕挨罵也怕挨打。

顧颯明咬牙又好笑地看著他，輕嘆一聲，翻身下床，只叫他好好待著，便換上之前的衣服，從玄關(guān)拿鑰匙出門，不出十多分鐘從樓下打包了些吃的回來。

簡單吃了點東西，終于可以舒坦地躺下。

許是精神已經(jīng)消耗到極致，祁念微微蜷腿，抱著手邊結(jié)實的胳膊，吸氣吐氣逐漸變慢。

這一覺從下午睡到了第二天凌晨，窗外的天深灰色，卻透亮，一點兒也不厚重，離日出還有些時候。

祁念不知不覺成了面朝墻的姿勢，右手和身上都被沉甸甸壓著。

他醒來，動了動，發(fā)覺腰上、大腿根很酸，忍不住蹙眉。而且顧颯明的手臂環(huán)住了他，熱烘烘的體溫將他從頭籠罩到尾，想要動作幅度大一些都吃力。

“醒了，還睡嗎？”顧颯明的聲音從耳后傳來。

祁念搖頭，隨之安靜了少時，才說：“但還不想起來?！?/br>
顧颯明抬手摸了摸他的臉：“躺到什么時候都行，”連空氣都流動得緩慢，十足悠閑，顧颯明揶揄道，“但中午得跟裴家吃飯，爸爸跟你提過了么，昨天地址就已經(jīng)發(fā)來了，念念要不要換身衣服，我讓人送過來?！?/br>
“不要，我不去了，”祁念郁悶地小聲說，“還要去上班?！?/br>
顧颯明摟著他哄道：“不要就不要，反正穿什么都好看，但今天不去上班了，剩下的時間陪哥哥?！?/br>
上學(xué)的時候都請病假，如今上班倒是請事假更方便穩(wěn)妥。

于是祁念為了陪哥哥，早早給周葉發(fā)了信息。

兩人在床上廝磨親熱到日上三竿。

天大亮，太陽被高樓建筑給擋著，金燦燦的光仍舊從四面八方折射而來，還是祁念做的早餐，雞蛋吐司，一杯熱牛奶，擺盤在顧颯明桌前的份量更多一點。

“哥哥，你今天一整天都有空嗎？”祁念突然問道。

“嗯，怎么了？”

“沒怎么?！彼劬Ρ犃吮?，偷偷高興的樣子并不明顯，但顧颯明看見了，覺得可愛。

祁念咀嚼著嘴里的食物，掃掉手指上的面包屑，又獨自想了很久，不敢開口一般，慢吞吞地問：“那......你下次什么時候回來?。俊?/br>
昨天他們一時間要解釋的東西都太多，還有許多沒來得及講。

顧颯明撫平他頭上翹起的一小撮頭發(fā)，說：“沒有下次了，濱海度假村項目以后會找新的負(fù)責(zé)人?！?/br>
祁念聞言怔愣片刻，像被按了慢放按鍵：“那爸爸會同意嗎？那天律師都告訴我了......”

“已經(jīng)有解決辦法了，”顧颯明說，“工作上的事，沒什么關(guān)系，昨天他也知道我們在一起?！?/br>
祁念“嗯”了一聲，點點頭。

“但那份轉(zhuǎn)讓協(xié)議，你還是要簽字，哥哥，我不需要那些，”他抿唇，垂眸又抬眼，一字一句地說，“你可以給我更多別的......你要給我的?！?/br>
說到最后祁念平靜的眼神里竟帶著有微不可察的羞怯。同樣也被顧颯明看見了。

顧颯明喉結(jié)滑動，目光溫和也直接地與祁念對視，說好。

緊接著，他問祁念：“那今天搬家，以后都和哥哥住一起，好不好？”

祁念聞言張嘴，似乎著急想回答，卻在注意到周圍后鼓了鼓腮幫子，先兀自地坦白起來：“這里是我給......給我mama買的，她生前照顧過她的阿姨告訴我，這幾乎就是她的遺愿，盡管我覺得，她的遺愿可能更希望的是見我，”祁念有些困惑地看向他哥哥，淺淺的水光在眼里打轉(zhuǎn)，“我其實不知道她是誰，mama是誰，跟我關(guān)系大不大......”

“但她連遺愿都可以放棄，是為了我，當(dāng)時我就在病房外......哥，她是真的，對嗎？”

他語無倫次，說得混亂。

等他說完，顧颯明沉默地握住祁念的手，拉了拉：“過來?！?/br>
祁念依偎在顧颯明身邊，沒有哭，舒服地被撫摸著后背、揉捏著手心。

“你希望她是真的么？”

“......我不知道?！?/br>
“因為已經(jīng)不重要了?！鳖欙S明說：“她是真的，你所知道的都是，所以你在意她的遺愿，會回云城買下這里。但這些都不重要，既不用愧疚她為你犧牲了什么，也不用想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祁念，我們都不要為了深究對錯，對著無法改變的事追問一些為什么。”

他對祁念說：“感受到了什么就回饋什么，你做得很好。”

“但太懂事不好?！?/br>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祁念安靜地抱著他哥哥，不知道聽懂了多少。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低低地說：“我知道了，哥哥?！?/br>
然后祁念坐到了顧颯明的腿上，手摟著脖子，看見他哥哥不改嚴(yán)肅的神情，便有些歉疚。

他眨了眨眼，微微彎起嘴角，費盡了討好的心，重新回答道：“今天搬家，以后都跟哥哥在一起，”接著小聲補充，“這個最重要。”

顧颯明老神在在，像是默認(rèn)。

“好不好，哥哥？”

顧颯明撩起眼皮，問：“搬去哪？”

祁念還真認(rèn)真想了好一會兒，期期艾艾地說：“我沒有地方去......去哥哥家?！?/br>
“沒有地方去，”顧颯明笑了笑，存心逗他，“之前不是還說簽了一年的合同，押三付一，怎么就沒地方去?！?/br>
“哥——”祁念惱了，但也不敢嚷嚷，只嘀咕，“那你還叫我搬家，不是都說住我那里?！?/br>
顧颯明繼續(xù)笑，在他嘴上親了兩口，說：“隨便住哪里其實都可以，但想要給你一個真正的家，今天就一定要給。搬去哥哥那兒，好不好？”

兩人就搬家搬去誰那兒終于談妥，轉(zhuǎn)眼臨近中午，有人敲門，開門便是老季，來接祁念去赴與裴家的午宴的。

老季見是顧颯明，頷首問好。

顧颯明說：“您其實不用來接的，我可以送祁念去?！?/br>
“先生親自吩咐的，務(wù)必讓我來接，”老季有些為難，不得已道，“說不然不放心......”

“不放心那董事長昨晚應(yīng)該又沒有睡好，您替我轉(zhuǎn)告父親，讓他好好休息。”顧颯明淡淡地說，抬手理了理祁念的衣領(lǐng)，讓祁念跟季叔去。

祁念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