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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懌眼神深邃,沉吟片刻,終還是坦然回:“一半吧?!?/br> 容央看回去:“?” 褚懌道:“一半見色起意,也有一半,日久生情?!?/br> 夜風(fēng)拂動,室內(nèi)燭火仿佛更暗了,褚懌一雙眼黑如大海:“殿下對臣有意嗎?” 容央尚且沉浸在他剛剛低而斬截的“日久生情”中,回神后,立刻反駁:“沒有?!?/br> 褚懌笑。 容央臉紅,倏然從他這笑里解讀出幾分悲愴意味,便安慰:“我不是那么容易見色起意的。” 至于另一樣,倒不說了。 褚懌笑容更明朗:“是,褚某膚淺,不比殿下深刻。” 容央安撫:“那倒也不全然怪你,我畢竟是國色無雙的?!?/br> 褚懌低了低頭,伸手在唇邊抹過:“那明日……” 容央此刻心情已很舒暢了,端坐道:“既然要去,那便早些去吧,我一會兒吩咐雪青備些薄禮,一并給姑嫂們帶去?!?/br> 大婚至今,容央只拜見了侯府里的老太君,至于其他女眷,都是還沒有正式見面過的,這一回入府,意味自非尋常。 褚懌點頭,回顧今夜,頗有種久違的征伐之感,甚至相較應(yīng)對鐵蹄更感艱難險阻,是以功成時,頗有股道不明的酣然快意。 只是這快意是不可被窺破的,褚懌此刻深知“敵人”的詭譎難纏,致謝后,便欲告退,床上人忽噙著笑走過來。 褚懌:“?” 容央上前,到底還是有幾分憐惜他被自己回絕愛意,便慷慨地在他衣袖上拉了拉,柔聲道:“干脆,你陪我去選禮物吧?” 作者有話要說: 半月個前 百順:帝姬生氣了,您還不去哄哄嗎? 褚懌:不會,不學(xué)。 半個月后 褚懌:我給她夾菜了,我給她賠罪了,我給她表白了。 第30章 、入府 五月五, 又曰浴蘭令節(jié), 朝中休沐三日。 雖然府上的家主要到別處過節(jié),但天一亮,帝姬府還是里里外外地忙開了去,釘赤口,掛菖蒲,焚藥曬書……熱熱鬧鬧, 波波碌碌。 辰時, 褚懌衣冠周整走入主院, 照例在梧桐樹下先等過一刻鐘后, 緩步入內(nèi)。 昨夜陪那小祖宗選禮物,很是折騰了一陣, 精力充沛如他者尚且沾床就睡, 屋中那位只怕情況更糟。 這會兒可別還沒起床。 剛?cè)胪忾g, 卻見已有丫鬟自內(nèi)捧著用過的水盆出來, 屈膝朝他行禮。褚懌點頭, 眼往屏風(fēng)后望:“帝姬起了?” 丫鬟稟道:“回駙馬, 殿下一個時辰前便起身了, 此刻正在梳妝?!?/br> 褚懌意外, 示意丫鬟退下后, 有意退回屋外繼續(xù)等, 可不知為何,腳下竟不肯動。 重重屏風(fēng)后,依稀有少女聲音飄來, 褚懌眼神微動,循聲而去。 明媚晨光自窗柩外斜傾而入,灑落在層層屏風(fēng)及半卷的垂幔間,褚懌一步步往內(nèi),穿過燦陽,內(nèi)室中,那人嬌憨的聲音越發(fā)真切。 一點一點,近至耳邊。 “唉喲,這唇脂顏色不行……” “簪子怎么挑的,換一個……” 晨暉鋪陳的鏡臺上,各種質(zhì)地的首飾琳瑯滿目,一只玉手輾轉(zhuǎn)期間,挑來揀去,無一滿意,荼白忙去抽屜里取來另一盒金鑲玉的頭面。 剛打開給座上人看,一道薄薄暗影落下,荼白抬頭:“駙、駙馬爺……” 容央一驚,不及轉(zhuǎn)頭,那人的臉已被鏡面映出。 褚懌目光在前,兩人視線交匯于鏡中。 容央立刻垂眼。 褚懌唇微挑,往下看,片刻,從那堆花花綠綠的金銀首飾里挑出一支金穿玉滿池嬌荷葉簪。 容央看過去,眼一亮。 那金簪雖為金質(zhì),然卷曲的荷面卻是翡翠制成,其上鑲嵌六朵金蓮花,中間兩朵大的含苞待放,外邊四的小的羞顏正開,被斜曦一照,金碧交輝,在他手中流轉(zhuǎn)光華。 這樣集典雅與冶麗一體的首飾,正是容央心頭之愛。 可怎么她剛剛就沒能揀出來? 容央郁郁,隱約又有一絲竊喜,這人看著粗糙,仔細(xì)相處下來卻也不乏可取之處,至少能準(zhǔn)確分辨她的喜惡這點,就是許多伺候多時的宮人也難做到的。 想來是的確對她上心的緣故吧。 容央臉色漸霽,褚懌看她不否決,一笑,把金簪遞給荼白。 荼白忙放下手里的那套頭面,接過來,給帝姬插上。 “唇脂還換嗎?”褚懌開口。 容央想起這茬,又慌忙起來,低頭去挑選唇脂的顏色,一口氣抓來三盒給褚懌看。褚懌這回除開都很紅以外沒能看出其他差別,但知道不表態(tài)又不行,便隨手一指。 容央大喜:“我也正是想用這一款。” 一時對眼前人更為刮目,頗有點知心知意、相識恨晚之感。 褚懌笑笑。 那邊雪青用容央挑中的唇脂給她上妝,褚懌看著,視線不可避免地落往那雙逐漸被染紅的唇。 容央是很驚艷人的長相,臉小膚白,五官精致,無論是靈動的大眼還是小巧的瓊鼻,都極具古典美感,只那一雙唇,雖不大,卻豐滿,于妍麗之外,另增幾分嬌憨。 古人向來是青睞所謂櫻桃小嘴的,但到她這兒就變了數(shù),一眼看畢,最勾人“起意”并不是那螓首蛾眉、善睞明眸,而是這雙并不合時人審美的唇。 風(fēng)流婉轉(zhuǎn),可媚可憨。 至少于褚懌而言,是這樣。 思緒沿著這條線一飄,某夜初嘗這唇的滋味又涌上心頭,褚懌立刻撤開視線。 走神間,袖子被人拉了拉,褚懌低頭。 容央仰著頭朝他一笑,那雙丹唇揚起,性感的弧度,如劃在他胸口。 “如何?”朱唇貝齒,呵氣如蘭。 褚懌喉微緊,屏息:“不錯?!?/br> ※ 汴京城中多權(quán)貴,然權(quán)貴之中積代衣纓、鳴鐘食鼎者并不多。 建府逾六十年的忠義侯府,即是這“并不多”中的一個。 巳時二刻,容央跟在褚懌身后,走進(jìn)長戟高門的侯府,忙碌周遭的丫鬟仆人不迭上前行禮,數(shù)量之多,級別之繁,竟較帝姬府更勝一籌。 因是過節(jié),府中焚香不斷,間或有人在庭中曬書,間或有孩童聚在樹下打鬧,一路走去,竟如深入市井,別樣的生機(jī)意趣和巍峨皇宮迥然不同。容央原先還十分矜持,到后來,眼睛直被那人那聲那景劫了去,一徑骨碌碌轉(zhuǎn)動,忙個不停。 褚懌啞然失笑。 “這邊。”手在她腰后虛虛一扶,褚懌領(lǐng)著走神的人兒往北面回廊上走。 容央的注意力還在墻外鏗然起落的聲音中,踏入廊中后,用眼睛示意對方解答。 褚懌順著瞟一眼,答:“練武場,眼下應(yīng)該是褚恒、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