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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央無端的有點煩悶,垂眸道:“你也就在這些事情上腦子還算好使吧。” 趙彭無言,思及這兩人本就岌岌可危的姊妹情,嘖一聲道:“你倆平日里爭些圣寵也就罷了,這一回,連夫婿也要爭?” 容央瞪他一眼:“我可沒想要同她爭?!?/br> 趙彭訕笑:“自小到大,她想要的樣樣你都有,你自是無須去爭的??稍绞侨绱?,她就越是心里記恨不是?” 容央蹙眉,頗有些不以為然,可仔細一想,又找不到反駁的地方。 因為是先皇后所生,打一落地起,容央就是官家最疼愛、最看重的女兒,哪怕后來皇后撒手人寰,齊氏一族在朝中日薄西山,內(nèi)廷也無一人敢怠慢她分毫。 容央依稀記得很小的時候,自己被官家抱在大腿上,陪他坐在垂拱殿里審批劄子,前來請安的賢懿只能低眉順眼地站在殿下,怯怯地往上面喊一聲“父親”。 然后被官家眼也不抬地、客客氣氣、不冷不熱地屏退下去。 或許打那時起,妒忌就開始在她心底發(fā)芽。 等到后來呂貴妃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自己示好,她心里那份惱恨不平,就更是難以遏制了吧。 如此一想,呂貴妃那張嫻靜的笑臉又一次浮至眼前。那位像極自己母親、卻又終究不是自己母親的母親啊…… 容央無甚表情,往前走:“可她有的,也是我求而不得的?!?/br> 趙彭一怔,忙撐著傘跟上去,回味過來這話的意味后,臉上神情也不禁一黯。 ※ 卻說賢懿循著一地血跡,懸心吊膽地追至東華門時,所尋之人早就不見蹤影。 此刻暮色四合,滂沱大雨轉(zhuǎn)為綿綿細絲,愈發(fā)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wǎng),和巍峨宮墻一并封鎖著少女心事。 侍女靈玉眼看賢懿半邊肩膀都已被雨水澆濕,不由心疼道:“殿下,褚將軍身經(jīng)百戰(zhàn),不是尋常男兒,區(qū)區(qū)杖刑,于他而言算不上什么的!眼下人已走遠,咱們等在這里也是無用,還是趕緊回宮更衣吧!” 陰云低壓,金釘耀目的朱紅宮門前禁軍肅立,賢懿怔然收回視線,重新看回地上已經(jīng)被沖刷得寥寥無幾的血痕,滿腦?;厥幍娜耘f是容央那微微含羞的回應:——清明結(jié)交的,如今情分,尚可吧。 初聞褚懌長跪垂拱殿外時的震驚、恐懼又一次席卷全身,那種細密如針扎的刺痛,強烈得險些令人窒息,賢懿突然抓緊靈玉的手,啞聲道:“查?!?/br> 靈玉怔道:“殿下說什么?” 賢懿深吸口氣,四肢百骸全是冰冷氣流:“褚懌和嘉儀的關(guān)系,一絲線索不可放過,一查到底!” ※ 亥時,金桂殿。 靈玉把今日傍晚查獲的消息逐一道來,大至褚懌返京的確切時間,小至興國寺內(nèi)褚懌吃下嘉儀親自遞去的糖葫蘆……賢懿披散著一頭還水汽氤氳的墨發(fā),繃著臉靜默聽著,半晌過去,眼睫都不曾一動。 靈玉不安道:“殿下……” 明亮燭光下,少女眼波終于微微一轉(zhuǎn),眉間惆悵隨之漫延:“那日,我明明也在的。” 低如喃喃自語。 靈玉知她所言為何——清明的金明池,褚懌、嘉儀相遇的那一日,她,明明是在的。甚至于,是比嘉儀還早遇上那位褚將軍的。 可是,世事便是如此難料,于感情這塊,更是無先后之分,道理可言。 思及這兩位殿下近年來的洶涌暗流,靈玉心中一嘆,開解道:“只是匆匆見過兩面,或許便像嘉儀殿下所言,交情不過尚可而已,還沒到兩廂有意的程度。 “今日褚將軍為和親一事冒犯官家,未必就是為護全嘉儀帝姬。和親一果,乃因他褚家軍戰(zhàn)敗而起,在此之前,大鄞從無把帝姬下嫁鄰國的先例,忠義侯府聲名煊赫,戰(zhàn)功累累,而今卻成這先例的罪魁禍首,褚將軍血氣方剛,如何能忍受?” 賢懿茫然的視野漸漸聚焦,心思轉(zhuǎn)動:“你的意思是,如果和親的人是我,他……也會像今日這般做?” 靈玉笑著點頭。 崇政殿外氤氳的血水又一次浮在眼前,即便沒有見面,那男人剛毅、英武的形象也依然鮮明深刻。 想著那人同樣可以為自己而跪,那血也同樣可以為自己而流,賢懿胸口怦然,臉頰泛紅,心底愁悶云消霧散。 “我明白了,”賢懿笑起來,“忠義侯府滿門忠烈,褚將軍豪放粗獷,想來也瞧不上她那囂張又矜貴的性子,何況,還是一個要遠嫁大遼的人?!?/br> 靈玉唇邊笑意卻是無聲一斂,思忖片刻,低聲道:“嘉儀帝姬和親一事,恐怕有些變數(shù)……” 賢懿蹙眉:“什么意思?” 靈玉如實答:“今日崇政殿里傳了個消息出來,稱是官家應允嘉儀殿下,不會讓她前往大遼和親了?!?/br> 賢懿先前竊喜煙消云散,不由坐直:“是不和親,還是不讓她去和親?” 靈玉道:“是……不讓嘉儀殿下和親?!?/br> 賢懿心中更亂,驚疑中交織著憤惱、不甘:“她不和親,那誰和親?遼王可是點名道姓要大鄞嫡出的帝姬,難不成為保住她,爹爹又要與大遼開戰(zhàn)?!” 靈玉忙又安撫:“那倒也沒有此類消息,想來是官家到底心有不舍,所以責令范大人他們另想對策……” 后面的話,賢懿已聽不進去了,滿腦回蕩著那句“官家到底心有不舍”,一時呆呆坐在鏡臺前,頹然冷笑。 “是,這是他最寶貝的女兒,他怎么能舍……” 賢懿抓住鏡臺上的一枚銀鎏金如意簪,纖細的手指微顫:“自小到大,他對她就是百般地疼,千般地護。她喜歡荷花,他就給她的玉芙殿建荷塘;她愛往宮外跑,他就對她睜一只閉一只眼,隨她假扮成趙彭溜去京中看燈賞花;就連駙馬,他都可以放權(quán)任她去挑……他恨不能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她去,又怎么忍心把她嫁去大遼!” 同為女兒,就因為她是先皇后所出,所以可以坐在他腿上恣意嬉笑,而她,只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候在殿下,偷偷瞥一眼這位自稱是自己“父親”的官家。 同為帝姬,就因為她占了一個“嫡”字,所以無論自己如何端莊賢淑,溫順知禮,在世人眼中,也遮掩不住她的半分光華。 就連自己的母親為博得圣寵,也要一一記下她的品味喜好伺機討好,越是在自己跟前,越是要撇開自己去親近她、關(guān)切她…… 如果這次不是遼王點名要嫡帝姬,情形會如何? 只怕那位所謂的父親,是眼也不眨地就同意了罷。 冰冷淚珠砸入虛空,濺濕在膝前的襦裙上,賢懿霍然拂袖,鏡前成堆的金玉珠釵稀里嘩啦砸落在地。 激響震耳,靈玉等一行宮女大驚失色,不迭跪下:“殿下!” 賢懿深喘,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