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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悍將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6

分卷閱讀16

    的官袍緊貼,勾勒著精壯的身軀。豆大雨珠砸在上面,一觸即碎,仿佛砸中的不是血rou之軀,而是銅墻鐵壁。

    三丈開外的禁軍側目看著,驚心之余,自慚形穢。

    自御前請命無果后,這位指揮使在殿外一跪就是一上午,任憑風雨吹打,官家漠視,皆巍然不動。

    遼王點名道姓要官家犧牲摯愛成全兩國外交,究其禍源,的確算褚家軍作戰(zhàn)不力。可是,守將在外,大體攻防皆由朝廷定奪;和親結果,自是上官大人出使所得,他褚家人就算內(nèi)疚自責,也……

    不至于此吧?

    難不成,這背后還另有隱情?

    眾禁衛(wèi)絞盡腦汁,驀然抬眼對視,恍然大悟。

    雨聲喧囂,褚懌長睫微垂,盡可能心無旁騖。

    然“嘉儀帝姬”四個字卻像長了翅膀似的,成群結隊地從眾禁衛(wèi)口中向他飛來,不消幾時,即把耳畔堵得水泄不通。

    接踵而來的,則是帶著他褚懌大名的“情深義重”,以及緊挨著嘉儀帝姬大名的“蒼天無眼”、“棒打鴛鴦”。

    發(fā)展到后來,有人忍不住吟詩道:“他生莫作有情癡,人間無地著相思……”

    褚懌:“……”

    昨日在東華門前,那姑娘滿懷憐憫的目光又一次浮上腦海,褚懌伸手把臉上雨漬抹了一把,扯開唇角。

    昨夜回味那目光時,尚且還有三分疑惑,今日“聽君一席話”,可算是茅塞頓開了。

    那姑娘應該是覺著自己愛上她了。

    哦,不止,經(jīng)今日這一跪,估計大半個皇城、乃至汴京城的人都該覺著自己成個癡漢了。

    褚懌啼笑皆非,長頸微揚,黑沉雙眸朝重重雨幕后的大殿凝去。

    行,癡漢就癡漢吧。

    ※

    瓢潑大雨澆在殿外,垂拱殿內(nèi)一派嘈雜。

    官家在桌前來回踱步,怫然道:“這個褚懌,究竟是怎么回事?!”

    內(nèi)侍趙全懷抱拂塵緊隨在后,便欲出聲寬慰,人群中站出一人,紫色圓領寬袖長袍,烏黑直腳硬幞頭,白面美髯,鼻直口方,眉間一道“川”字,正是知樞密院事吳縉。

    “褚將軍少年成名,血氣方剛,對金坡關一役一直耿耿于懷,如非官家詔令,恐不會如期返京。今日聞和親一事,新仇舊恨一并,難免自責過甚,意氣用事。陛下寬仁,權當是豎子無知,無需理會?!?/br>
    話音甫落,烏泱泱的人影里又是一人站出,反詰道:“這是什么話?他褚懌再如何年輕,也是堂堂一方守將,御封的定遠將軍!先前抗敵不力,兵敗如山倒也就罷了,而今陛下不計前嫌,仍提攜他為侍衛(wèi)馬軍都指揮使,他不安分務職,勤懇練兵,反來這里指手畫腳,胡說一氣!他當打仗是什么?如一仗打去,就可改天換地,那他褚家軍先前又為何在遼軍面前丟盔棄甲,一敗涂地?!”

    另一人應和道:“正是!這褚家兒郎心高氣盛,平生頭回敗北,只怕是心有不甘,想借此機會一雪前恥,然事關國祚,豈可容他這般胡來?!”

    “說到底,都是他忠義侯府軟弱無能,力不勝任,方至如此局面,他褚懌倒還有臉來請戰(zhàn)出兵,就不怕重蹈覆轍,再折一位帝姬出去?……”

    “……”

    殿內(nèi)嘈嘈切切,無數(shù)張嘴皮子上下翻飛,盡是在責難褚家人如何作戰(zhàn)不力,如何錯失良機。

    吳縉驀然一聲冷笑:“想不到諸位弱不禁風的翰林學士、散騎常侍,竟比在疆場上長大的一方守將更精通戰(zhàn)事。既如此,當初褚家軍受困金坡關內(nèi)外無援的時候,怎未曾聽得各位高論?”

    眾人一凜,被點名的幾位文官臉上泛白,不及反唇,吳縉又朗然道:“褚家軍護衛(wèi)北境六十多年,自忠義侯褚訓起,哪個褚家男人不是一身虎膽,勇冠三軍?金坡關一役前,褚晏、褚懌戍守易、保、涿三州,又有哪次跟外敵交戰(zhàn)時損兵折將過?

    “此番遼人挑釁,褚晏顧及冀州之圍未解,本意按兵不動,固城防守,可一力主戰(zhàn)的是你們,等三軍上陣后,瞻前顧后,畏手畏腳的也是你們!

    “前方將士要糧不給,要人也不給!前腳讓人家咬牙苦撐,后腳又下令撤軍談和!本末不分,朝令夕改,如此打法,只怕是天兵天將降世,也難轉(zhuǎn)圜局面!”

    這一番慷慨之辭,喝得一眾文官面色鐵青,然到底還是有人不忿,立刻駁道:“遼人挑釁,國軍出戰(zhàn),乃是全大鄞尊嚴;既知不敵,知難而退,則是及時止損,保全實力!”

    “一國邊防都需靠帝姬去護了,我堂堂大鄞男兒還有何實力?談何尊嚴?!”

    “你!”

    “夠了!”

    官家一聲斷喝,剎那間滿殿皆驚,人人面色青白,噤若寒蟬。

    丞相范申靜觀官家神色,終于緩緩踱出一步,出聲道:“敗局已定,爭來爭去,又有何用?當務之急,一則是如何應對外邊那位一心請戰(zhàn)的定遠將軍;二則,是如何答復遼王的求親。”

    話題重被拉回和親一事上,原本雀喧鳩聚的垂拱殿內(nèi)越發(fā)靜得針落可聞,眾位大臣頷首垂眉,目光閃避,再無一人高談闊論。

    官家駐足桌前,沉聲道:“定遠將軍褚懌貪功冒進,御前失儀,杖五十,攆回府去?!?/br>
    崔全海得令,緊繃的一根弦松開,似怕官家又追罰一般,趕緊領命往外傳旨。

    后邊幾位文官得此結果,不滿褚懌所行無忌,在職務上卻分毫不受影響,有意抒發(fā)己見,然一看同僚無人動作,又不禁把腳收回。

    這時官家轉(zhuǎn)過身來,一雙眼沉沉地放在范申身上,肅然道:“邊關不可再有戰(zhàn)事,嘉儀,也不可前去和親。此事,由你解決!”

    滿殿官員心神俱震,不約而同為丞相范申猛捏把汗,抬眼偷看時,卻見范申泰然自若,拱手道:“幸不辱命,微臣心中已有一計。”

    ※

    大雨如注,天邊落下一聲春雷。

    褚紅宮墻后,一行人自內(nèi)廷方向匆匆而來,容央被趙彭拽著手腕,火急火燎間一腳踩進磚縫積水里,冰冷濕意自腳尖一竄而上,霎時激得她瞪大雙眼。

    下一刻,終于斂回神思,把趙彭掙開。

    滂沱雨水澆淋在外,頃刻濺濕少女雙肩,趙彭忙把傘送過去,惱道:“你干什么?!”

    容央急喘,竟也顧不上這一身凌亂,冷臉道:“我倒想問,你干什么?”

    先前在玉芙殿說完褚懌的事后,一名小內(nèi)侍又火燒眉毛一樣地趕來,用一副天塌般的口吻嚷嚷著“大事不好,褚將軍出事了”,嚷得她嘉儀帝姬尚不及反應,渾渾噩噩地,就給趙彭一下拽至此處來。

    此刻一回味,不免越想越荒唐。

    褚懌為保全她長跪請纓,固然令人動容,可無論結果是成是敗,皆屬前朝之事,她一個禁廷女眷,如何能貿(mào)然出面?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