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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悍將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

分卷閱讀3

    殿下,王公子來了。”

    容央睜開雙眸,船窗外,斜暉脈脈,一艘畫舫正披著薄暮溯流而來,船頭一人臨風(fēng)玉立,青衫佩囊,羽扇緇冠,不是王忱是誰?

    想起先前所聞,容央不快又生,錯(cuò)開視線:“來就來,高興個(gè)什么勁兒?”

    荼白知她嘴硬心軟:“王公子來,定是有話要對(duì)殿下說,奴婢吩咐船家把船停一停?”

    容央沒應(yīng),荼白便知這是默認(rèn)的意思,喜笑顏開地去了。

    艙內(nèi),雪青給容央斟茶:“殿下可要派人去查一查那事是否屬實(shí)?”

    問的是王忱前日私會(huì)其表妹之事。

    容央意態(tài)冷淡,睨著那盞白煙氤氳的花茶,沒有做聲。

    認(rèn)識(shí)王忱,是三月前的事。

    那會(huì)兒方仲云流連煙花巷,為歌姬一擲千金的事剛傳入玉芙殿,她急匆匆趕至垂拱殿去,阻止官家下筆賜婚。

    本以為是良緣一樁,哪想又成丑事一則,闔宮上下笑她有眼無珠,就連一貫視她如寶的官家也開始責(zé)她心粗氣浮,這方屢屢遇人不淑。

    王忱便是那時(shí)出現(xiàn)的,在年初最后的那場雪下,她從垂拱殿往回走,他在內(nèi)侍的引領(lǐng)下前往垂拱殿。

    漫天都是雪,他一襲水青色圓領(lǐng)官袍,從雪里走來,如不看那張確乎不揚(yáng)的臉,“蕭蕭肅肅”、“長身玉立”這類美好的詞都未必能描繪他當(dāng)時(shí)的風(fēng)采與氣度。

    可是臉不美,便是滿盤皆輸。

    她只匆匆一瞥,傲然離去,他卻腳下一停,靜立在她必經(jīng)的雪徑邊。

    他看她,眼神平靜而洶涌。她不滿,回視。他垂眸,頷首行禮,須臾后,唇邊微微揚(yáng)起一抹笑。

    一片雪恰從他唇邊飄落。

    容央心里一撞,越過那雪,盯著那笑,不知不覺也駐足在了他必經(jīng)的雪徑邊。

    他分明不美,甚至于丑,可這垂眸頷首的微微一笑,卻如春風(fēng)化雪,一點(diǎn)一點(diǎn),不知不覺地化開在她心間。

    耳畔水聲嘩然,又一片白浪卷來,是對(duì)面那艘畫舫近了。

    容央斂神,指尖撥弄著茶盞上繁復(fù)的彩繪牡丹花紋,靜靜道:“查。”

    因?yàn)槭撬?,因?yàn)檫€是希望最后能是他,所以,必須要查。

    雪青領(lǐng)命。

    外面一陣喧嘩,少頃,荼白眉?xì)g眼笑打簾而入:“殿下,瞧瞧王公子給您送來了什么!”

    船外有微風(fēng),隨著她打簾而入,一股香氣彌漫艙內(nèi)。容央狐疑,盯著荼白捧在手里的紅木鏤雕食盒。

    荼白麻溜地端上來,揭開盒蓋,濃郁鮮香撲鼻而至,一盤色香味濃的糖醋鯉魚映入眼簾。

    容央一愣。

    “知道殿下愛吃魚,這是王公子今日晌午親自在湖邊所釣,釣完后,又親自下廚烹飪的?!?/br>
    香甜的味兒包裹四周,容央胸口鹿撞,轉(zhuǎn)頭看窗外。

    漫天彩霞倒映于瀲滟碧波里,王忱頎長身形外鍍著一層金輝紅暈,眼底唇邊一抹笑,似遠(yuǎn)又近。

    “還是殿下最愛的口味呢……”耳畔,又落下荼白的竊笑。容央斂目,故作淡然看回那魚,越發(fā)心如擂鼓。

    他便是最會(huì)如此,拿別人最想不到、也瞧不上的方式撞她的心。不像金玉珍寶那樣冷,也不像風(fēng)花雪月那樣虛。

    “君子遠(yuǎn)庖廚”,而他一出招,非但沒折損那謙謙之氣,反而增添一分這人間最質(zhì)樸、赤誠的氣息。

    雪青照慣例先試毒,無礙后,把雙箸呈給容央。

    容央順著她剖開的地方落箸,夾起一塊品嘗后,嘴角忍不住上揚(yáng)。

    魚雖是糖醋,然因她愛酸更勝一籌,故而酸味較甜味更地道濃重,分明是碼著她的口味做的。

    容央腹誹狡猾,忍不住又嘗一口,再落箸時(shí),眼前一亮。

    醬汁澆淋的魚肚里,一小卷尺素半隱半現(xiàn),容央用雙箸把尺素夾出來。雪青掏出絲巾包著接過,打開后,呈給容央。

    ——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

    臉上瞬間一熱,心臟緊跟著急躍,容央抿緊唇,朝窗外看去。

    余暉西斜,水光瀲滟,他意態(tài)閑閑地站在那兒,笑意分明很淺,卻又直逼眼底,把一雙細(xì)長的吊梢眼襯得風(fēng)華流轉(zhuǎn)。

    只是那下半截還是粗制濫造,扁塌鼻,短人中,嘴唇大而癟,襯著并不算白皙光滑的皮膚,平心而論,很有幾分癩蛤*蟆的神韻。

    依舊難看,可那氣度也依舊蕭肅,矜貴。

    于是容央心底出現(xiàn)了一個(gè)意象——一只高貴的癩蛤*蟆。

    “無事獻(xiàn)殷勤。”容央唇語,故作不豫。

    王忱也唇語,只一字:是。

    容央繃著小臉,“啪”一聲把竹簾拉下,故意不再看他,也不再給他看她。

    雪青低低詢問:“殿下,這尺素……”

    容央纖睫微垂,遮去笑意:“收下吧?!?/br>
    ※

    畫舫復(fù)行,與對(duì)面那艘相錯(cuò)而過。

    雪青把那盤吃過的糖醋鯉魚收回食盒,剛一走出船艙,守在外邊的荼白立刻湊上來:“怎么樣,殿下是不是樂壞了?”

    雪青扭頭示意荼白噤聲,走開兩步把食盒塞回她手里,方道:“殿下金枝玉葉,不過區(qū)區(qū)一盤魚,何至于就樂壞了?”

    荼白瞪眼:“能一樣嘛?‘魚傳尺素’……這可不是一道熱乎乎的菜,而是一份熱乎乎的情!”

    雪青蹙眉:“人品如何暫且未定,如是個(gè)表里不一的,這情便是再熱乎,殿下也不屑一顧?!?/br>
    荼白明白過來,壓低聲:“你還在懷疑王公子和那表妹有私情?殿下先前不都說了,只是些閑言碎語么?”

    雪青道:“三殿下也說了,無風(fēng)不起浪?!?/br>
    荼白黑溜溜的眼珠微轉(zhuǎn),道:“可這王公子畢竟是大理寺卿王大人的嫡長子,家教嚴(yán)明,人也聰明,既有意尚主,又怎還會(huì)私通表妹?如東窗事發(fā),豈不是……”

    “你怎知他有意尚主?”雪青反詰,把荼白徹底問住。

    雪青眼睛明亮:“他是對(duì)殿下很好,也的確屢獻(xiàn)殷勤,可這三個(gè)月來,他也沒有直言向殿下表示過,他有意尚主啊。”

    荼白張嘴,怔怔轉(zhuǎn)頭,那艘畫舫飄蕩在滺湙金波里,也不知是朝什么方向,風(fēng)一般地去了。

    ※

    入夜,華燈初上,金明池內(nèi)一派火樹銀花。

    人聲鼎沸的寶津樓正觥籌交錯(cuò),各層各殿里急竹繁絲,載歌載舞。

    偏殿一盞宮燈下,嘉儀帝姬默然靜坐,看著殿中翩躚的舞影走神。

    御宴剛開始不久,小案上只擺了些春藕、纏梨等時(shí)興水果,并無一樣合她口味。反是先前在船上嘗的那兩口糖醋鯉魚還隱約留香齒間,不膩,不絕。

    容央回味著,眼前不禁浮現(xiàn)出王忱的模樣,許是燈火映照的緣故,他那張沒滋沒味的臉突然變得深刻雋永,越想越順眼起來。

    正舒欣,耳畔傳來一道溫軟聲音:“嘉儀,在笑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