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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拍拍陳河肩膀,說:“口下留情,可能人家做同志的就比普通男孩愛美呢。”陳星澤連忙說:“沒錯,就是這樣!說好的理解和尊重呢!”陳河:“那不如我去美容院給你辦張卡吧?!?/br>吳行芝大笑,陳星澤氣得面目猙獰。陳河起身,擺擺手,輕松道:“想去就去吧,趁年輕往遠處走走,有好處?!?/br>吳行芝捏了捏陳星澤發(fā)呆的臉頰,收拾碗筷進廚房了。于是,盛夏八月的某日,陳星澤帶著滿滿一箱子行李,落地浦東機場。這不是他第一次來上海,小時候吳行芝演出他隨行過,不過那時走馬觀花,什么都不記得。這次他要在這待四年時間,打車前往學校的途中,他連路邊的野花小草都看得真切。正是迎新時節(jié),校園里生機盎然。陳星澤拖著行李在校園里逛了好幾圈,爬上種滿花朵的假山,望著人造池子里的紅蓮,笑得十分開朗。殊不知,他的行為被一旁宿舍樓上的兩個人看得真切。吹著涼絲絲的空調(diào),施愷靠在窗邊嗑瓜子。他個子偏矮,身材單薄,五官看起來軟綿綿的。頭上抹著發(fā)蠟,發(fā)絲一絲不茍疏到腦后,露出光潔的腦門。他吃瓜子時小指自然翹起,食指和無名指帶著裝飾用的戒指。總之是個打扮很細致的人。他神情悠閑,一張嘴就是粘死人的吳儂語。“儂看個港都,腦子瓦特了,頂個嘎大的太陽觀光?!?/br>施愷身邊的是他的發(fā)小盧小飛,兩人一路做鄰居到大,現(xiàn)在又上了同一大學,進了同一專業(yè),分到了同一寢室。看著閑情逸致的施愷,盧小飛不滿道:“儂好先把床弄弄清桑伐,這瓜子殼了一塌糊涂讓寧看了成撒樣子?”施愷鎮(zhèn)定自若,盧小飛嚴肅批評:“儂還是只基佬咧,要伐要這么伐剛衛(wèi)生!”施愷翻白眼,扭過頭。“嫌唔伐剛衛(wèi)生儂就幫唔收拾嘍,儂伐幫唔要跟儂發(fā)嗲了呀?!?/br>盧小飛霎時起了一背雞皮疙瘩。就在兩人犟嘴誰掃地的時候,房門被扣響。施愷開門,看見門口的人,睜大眼睛。“呀,哪里來的圖騰柱子,立在我家門口了。”陳星澤看著面前小小的人,沖他笑了笑,說:“為什么是圖騰柱子,一般不是會說電線桿子嗎?”“你比電線桿子再壯一點?!?/br>“這是403吧,我也是這個寢室的,要不先讓我進去?”施愷這才回神,側(cè)開身子讓陳星澤進屋,“請進請進?!?/br>“好亂啊?!标愋菨梢灰娕K亂的屋子,本能開始執(zhí)行工蜂使命,他放下行李,從角落拿來笤帚,打掃起來。盧小飛見施愷一雙眼睛都要長在陳星澤身上,戳戳他,小聲說:“有啥企圖?冷靜點?!?/br>施愷沖盧小飛邪魅一笑,說:“個噶亮小哥離近看,還蠻帥的哦?!?/br>忙活一天,總算日落西山。為了一盡地主之誼,施愷堅決請陳星澤吃頓飯。他們?nèi)チ艘患业氐赖纳虾2损^,施愷一邊吃一邊給陳星澤介紹,“這個響油鱔絲做得很地道,炒螺螄也好,這個是醉蟹,我很喜歡,但是很多外地人都吃不慣,你試試看?”陳星澤掰了一根螃蟹腿嚼了嚼。“很好吃,甜甜的?!?/br>施愷笑了。他們吃飯的地方離外灘不遠,吃完了便往那邊散步。黃浦江畔,流光溢彩,江流緩緩,像個閑庭散步的民國美人,拂動的銀杏是搖扇,錯落的建筑則是旗袍上的繡紋。波光粼粼,光影流動,江風送來清幽的香,無酒也醉人。陳星澤站在江邊休息。施愷來到他身邊,“盧小飛去洗手間了?!?/br>“嗯?!?/br>施愷看著陳星澤的眼睛,悄悄道:“你跟我是一類人吧……”陳星澤沒說話,施愷說:“我只是猜的,見你的時候有種感覺。”陳星澤笑道:“那你猜對了。”施愷也笑了,靠在江邊的石欄上,伸了個懶腰?!昂伲★w要知道寢室里兩個都是基佬,非吐血了不可?!?/br>陳星澤望著江水發(fā)怔,因為熱,他出了好多汗,脖子沒一會就要擦拭一次。“是不是不習慣南方氣候?你怎么千里迢迢跑來上海念大學,你家明明離央院更近?!?/br>陳星澤沒有回答,久久望著江畔明珠塔。陳星澤按部就班上大學,比班里任何一個同學都更加用功努力。施愷發(fā)現(xiàn)陳星澤有一個習慣,就是喜歡去外面逛。剛開始他以為陳星澤初到上海,對什么都有新鮮感。但一個學期過去了,陳星澤差不多把上海街角巷陌都轉(zhuǎn)遍了,依然沒事就往外跑。“你天天亂轉(zhuǎn)什么呢?”每次施愷這樣問,陳星澤都說:“沒什么,待不住,習慣了?!?/br>生活不痛不癢繼續(xù)著,陳星澤閑暇時間就往返于上海的大街小巷。有時趕上放假,他帶著耳機,能在外面一走就是一天。風吹日曬中,他的皮膚漸漸黝黑,肌rou漸漸結(jié)實,線條也漸漸硬朗。施愷開玩笑說,比起搞音樂,陳星澤更像是體育學院的。雖然被這樣無情吐槽了,但其實陳星澤的課業(yè)成績很好,在系里名列前茅。因為從小熏陶,加上自身的努力,陳星澤的藝術(shù)修養(yǎng)很高。他在二年級時為參加的社團創(chuàng)作的一套系列曲目被傳到網(wǎng)上,得到廣泛傳播與好評。他因為這套曲目接到了很多工作邀請,來自各行各業(yè),零零碎碎。陳星澤多是拒絕,將主要精力放在校園。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一封來自“君聞傳媒”的郵件,想跟他合作公司劇目的配樂。“這家公司摳門得要死?!笔鹛嵝阉?,“他們經(jīng)常拉在校學生干活,就是為了壓低價格,你可別去受騙?!?/br>陳星澤考慮再三,最終還是答應了這份工作,因為他知道君聞傳媒是宋柏楊簽約的公司。他也不是強求什么,只是覺得,遇見機會,總該試一試。一直到陳星澤大二下學期的時候,電視劇才磨磨唧唧拍完,開始后續(xù)配樂,那段時間陳星澤頻繁被他們叫到公司開會。某天,陳星澤結(jié)束長達五個小時的冗長會議,離開君聞大樓。天邊紅云密布,陳星澤沒坐車,選了條寂靜的小路散步,希望能過濾一下周身的濁氣。小路深邃安靜,兩旁有裝修雅致的咖啡館和舊物店。陳星澤在路過一間小書店時停下了腳步。店里傳來幽幽音樂聲,是他很熟悉的旋律——薩拉薩蒂的小提琴獨奏曲。陳星澤無數(shù)次演奏過這首曲子,在許許多多場合,給許許多多人聽過。可在偶然聽到熟悉旋律的這一刻,他腦子里閃回的,只有那個津城的夜晚。他跟一個邋邋遢遢的街頭藝人借來小提琴,在教堂前的小路上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