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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得極其不自然。 顧沅嘴角微抽,翻個身,側躺著不去看他。 裴元徹也不吵她,安安心心履行一個靠墊的職責,一動不動。 等懷中人呼吸均勻平穩(wěn),他凝神看了半晌,旋即拿起一本醫(yī)書看了起來。 這醫(yī)書是他托謝綸找來的,專講婦人有孕及小兒疑難雜癥的。 一頁一頁的翻看著,看到后來,他眉頭緊擰著,再看顧沅時,眉間心上是藏不住的心疼。 原來婦人有孕竟這般辛苦。 往日常聽人說懷胎不易,如今看了這醫(yī)書上所列種種,方知竟有這么多忌諱和難處。 顧沅不知為何睡一覺醒來,裴元徹的態(tài)度變得愈發(fā)謹順,每每看向她的肚子時,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郁色。 這男人又怎么了? 她疑惑著,好幾次想問,又覺得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到底沒問。 他要憂郁,就隨著他去。 暮色四合時,馬車到了驛站。 站在二樓的窗戶往外望,遠方的天與山連成一線,灰蒙蒙一片,有幾只晚歸的鳥兒飛過天穹,留下幾枚小小的黑色的剪影。 十萬大軍在驛站外安營扎寨,一簇簇篝火燃起,給荒蕪的郊外夜晚添上不少亮色。 顧沅正望著這夜色出神,沐浴過后的裴元徹緩步走了過來。 他穿著一件雪白暗紋寢衣,一頭墨發(fā)單單用一根繡團龍紋的玄色發(fā)帶系著,走得近了,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澡豆香。 骨節(jié)分明的手扣上窗牖,他回身,垂眸看她,“這邊風大?!?/br> 顧沅抬頭看他,精致的眉眼在暖黃燭光下越發(fā)動人,她目光平靜,“你借兵打算做什么?” 裴元徹挑眉,唇邊揚起一抹笑,“孤還以為你不會問。” 見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等他回答,他黑眸微閃,笑意變冷,“軍隊,不就是打仗的么?!?/br> 顧沅蹙眉,隨即意識到了什么,錯愕的看向他。 裴元徹想抬手去遮她的眼,手指動了動,到底沒伸手,只沉聲道,“你放心,你想護著的人,孤都會安排好?!?/br> 顧沅心頭微松。 沉默半晌,她輕輕道,“多謝你?!?/br> 裴元徹一怔,目光灼灼,語氣帶著些驚詫的歡喜,“孤原以為你會覺得孤心狠手辣……” “你本來就是?!?/br> 顧沅抬步往里走,低聲道,“我也是重活一世的,雖然長居后宮,但不代表我不清楚前朝那些事。古往今來,能坐在那把椅子上的,有幾個雙手是干凈的?又有幾個是良善之輩?你不心狠手辣,別人就會對你心狠手辣?!?/br> 這些她都知道,所以她真的很反感皇家。 “一次性解決了也好,省得之后再多煩憂。” 說完這話,顧沅便推門離開,去隔間洗漱了。 等她再回來,裴元徹已經將被窩暖好。 這個時候,顧沅覺得他還是有點作用的。 幔帳落下,床帷間一片漆黑。 裴元徹暖烘烘的身子靠得她很近,又不敢真碰到她,起碼在她醒著的時,他不敢。 或許是白日在車里睡了許久,這會兒躺在床上,她一時間也沒什么困意。 她知道裴元徹也沒睡,盡管他盡量放緩放輕呼吸聲,但她還是聽得出來。 沒多久,耳畔響起男人的聲音,“睡不著了?” 顧沅閉著眼,沒應他。 男人道,“沅沅,你就不想知道前世的事么?在你走了之后?!?/br> 說到這個,顧沅眼皮動了動,被子里的手輕輕捏住衣擺。 說不好奇是假的,只是她不想與裴元徹主動搭話,便一直沒問——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她害怕。 她有些害怕在她服毒之后,很多事情會變得糟糕,而且……是因她而起的糟糕。 上輩子她狀態(tài)太差,到最后服毒那一刻,也顧不上思考太多,只想著隨著宣兒而去,離開那個充斥著謊言、爭斗與壓迫的籠子,尋找她的解脫。 重活一世,再回頭去想,她只覺得后怕,她就那么不管不顧的走了,那她的親人朋友該怎么辦,她的孩子又該怎么辦? 遲疑片刻,她輕聲道,“我問你,你會如實告訴我么?” 短暫的幾個呼吸過去,身旁人道,“會?!?/br> 顧沅便問出了她的第一個問題,“延兒他……他怎樣了?” 她離開時,她的二兒子裴延,才將將五歲。 她的兩個兒子,宣兒長得很像她,漂亮的像個小姑娘。延兒也生得極好,像她,但也像了裴元徹幾分,所以裴元徹格外寵愛延兒,每每看到延兒那張既像她又像他的臉,他眼中滿是歡喜與愛意。 愛屋及烏,她雖不在了,但裴元徹應當會好好待延兒吧? 聽到她的問題,裴元徹沉默了許久。 久到顧沅覺得他是否睡著了,他才道,“孤不是個好父親?!?/br> 顧沅一聽這話,心就揪了起來,轉過身,朝向裴元徹那邊,沉聲道,“他怎么了?你沒有好好照顧他?” 裴元徹心里微微一痛,躺不住了,索性坐起身來。 淡淡的光穿過輕紗幔帳打在他的臉上,他的神色晦暗不明,嗓音低沉,“你服毒后,孤一蹶不振,幾欲尋死……” 他永遠忘不了那日,他抱著她,在皇宮的走廊里發(fā)瘋般跑著。 跑到太醫(yī)院,御醫(yī)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了一地,沒人能救活她。 她的身體在他的懷中一點點變冷,他不相信,讓人生爐子,她一定是太冷了。 他摸著她的臉,喊她的名字,抓著她的手,讓她打他,歇斯底里的求她回來。 他寧愿他死,也不愿被她這樣拋下。 這一生,他從未那樣絕望過。 他罷朝多日,抱著她的尸體不肯撒手,小太子在門外哭著喊父皇母后,稚嫩的嗓子哭得沙啞。 天氣熱,尸首留不住太久,他又舍不得放開,后來還是顧渠沖上前來,刺了他一匕首,又罵他,“我meimei活著的時候你糟蹋她,她死了你還不讓她安生,你既這般舍不得她,倒不如我送你一程,你去陪她!” 那一匕首他沒躲,生生受了。 “想死,沒死成。大概孤命硬,閻王爺也嫌棄,不收。” 裴元徹低低自嘲著,顧沅心底卻泛起驚濤駭浪,哥哥竟然刺傷了裴元徹?! “那我兄長,你把他如何了?” 見她第一反應是關心顧渠,裴元徹只覺得胸口一陣痛意襲來,酸酸漲漲,苦澀難耐。 是,他如何能與顧渠相比。 顧渠是她敬重敬愛的兄長,他算什么,一個自作多情的無恥之徒罷了。 強壓住心口的酸澀,裴元徹扯了下嘴角,自嘲道,“孤沒把他怎樣。不管你信不信,孤那時還挺感激他的,畢竟那會兒……孤是真不愿意活了,想隨你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