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3
“官爺, 我娘子的戶籍與路引在我這?!?/br> 這話乍起,顧沅愣住,官兵也一怔。 兩人不約而同的轉(zhuǎn)過臉, 朝岸上看去。 只見碼頭上闊步走來一身高八尺的大漢, 那人約莫三十歲上下,身高八尺, 濃眉大眼,皮膚黧黑,下巴一圈絡(luò)腮胡子, 一襲灰黑色衣裳,膀上掛著個包袱,手中提著份糕點。 “官爺, 戶籍與路引都在我這, 我剛給我家娘子買吃食去了?!蹦墙j(luò)腮胡大漢很是自然的將手中的糕點塞入顧沅懷中,又朝著那士兵賠笑道,“我家娘子很少出門,見著生人膽子小, 還請官爺多擔(dān)待?!?/br> 士兵抬著下巴哼了一聲, “好了好了, 趕緊將文書拿出來。” 絡(luò)腮胡大漢忙解開包袱, 從里面拿出兩份戶籍并路引, 遞過去時,還往士兵的袖里塞了二兩碎銀,一臉憨厚的笑道, “這大過節(jié)的官爺們還要出來捉賊,真是辛苦了,買點酒喝暖暖身子?!?/br> 士兵眉頭一挑, 心道這人倒挺會來事的。掃了那大漢與顧沅一眼,不動聲色收了碎銀,打開那些文書翻了翻,“喲,你倆打洛陽來的?” 大漢道,“是啊,我們倆口子在洛陽開打鐵鋪子的。這回是我老家來信,說是家中小弟要娶新婦了,我們倆這是專程趕回來吃喜酒的?!?/br> “你們老家是滁州的?怎么一點滁州口音都沒有?” “嗐,說來慚愧。我十五歲就離家去洛陽當(dāng)學(xué)徒,在洛陽一呆就呆了十多年,一口鄉(xiāng)音都變成了洛陽腔?!贝鬂h搖頭嘆息道。 士兵點了點頭,核實戶籍和路引后,見這男人身形魁梧手中帶繭,而那女人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也就沒再多問。 上頭說刺客是一人,還是一年輕的女人,與這中年倆口子有什么干系。 將文書還給絡(luò)腮胡大漢,士兵擺擺手,“行了,你們到船上坐著吧,也別亂跑了,城里這會兒亂著呢。” “多謝官爺提醒。”絡(luò)腮胡大漢忙彎腰道謝,轉(zhuǎn)過臉看向目光警惕的顧沅時,他微抿了下嘴角,一把抓過顧沅的手,嗓音洪亮道,“走走走,都跟你說了我買糕點很快就回來的,你好好在船上等著就是,跑船頭作甚。沒聽官爺說么,外頭正亂著……” 陌生男人的觸碰讓顧沅很是不適,下意識想要掙脫時,那男人忽然低下頭,用只有他們兩人的聲音道了句,“姑娘,冒犯了?!?/br> 這聲音與語氣,與剛才那副市井小民的粗獷諂媚完全不一樣。 顧沅眉頭擰起,烏黑的眼眸再次看向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男人。 她認(rèn)識他么? 不,不認(rèn)識,一點印象都沒有。 難道這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綠林好漢?怎么可能,她才不信。 無數(shù)疑惑在心底冒出,她此刻也不敢大聲喧嘩,起碼就目前情況來說,最重要的是混過官兵搜查—— 至于眼前這個人是誰,有何企圖,等船開了再弄清楚也不遲。船上有這么多人,就算他是歹人,諒他一時半會兒也不敢做出什么惡事。 顧沅心緒復(fù)雜的跟在那男人身后進(jìn)了船。 那抱孩子的婦人見她回來了,熱切關(guān)心道,“大妹子,你查好了沒?咦,你身邊這位是?” 顧沅沒說話,只尷尬的朝她笑了笑。 那婦人一下子明白過來,笑道,“唉喲你跟你家男人一起出門的???你開始怎不說呀。來來來,我往前頭坐去,這連一起的兩位置,你們兩口子坐?!?/br> 說罷,她抱著孩子就挪到前排的位置,留顧沅與那男人坐在后排。 這艘船也搜得差不多,船夫哈腰將官差送走后,轉(zhuǎn)身對一船人道,“差不多了,等前頭那兩條船先過去,咱們也能走了?!?/br> 眾人皆放下心來,一時間聊天的聊天,睡覺的睡覺,教訓(xùn)孩子的繼續(xù)教訓(xùn)孩子,又恢復(fù)之前的閑散。 而后排的位置,氣氛卻格外的安靜。 顧沅頻頻看向身側(cè)高大的男人,眉心緊蹙著,這個人到底是什么來路?他知道她的身份?她都打扮成這副模樣,他也能認(rèn)出來? 沉吟許久,她終于鼓起勇氣,壓低聲音問道,“不知好漢怎么稱呼?” 男人垂下眼,聲音是與外表截然不同的清越與年輕,“屬下顧風(fēng)。” 顧風(fēng)? 這個名字很陌生,但“顧”這姓氏,還有他自稱屬下,都讓顧沅錯愕。 緩了緩,她看向男人的眼睛。 那是雙有故事的眼睛,形狀好看,眼瞳漆黑,目光銳利又穩(wěn)重,只是他看向她時,目光中的鋒芒自動斂起,只剩下澄澈與恭敬。 見顧沅依舊迷茫,自稱顧風(fēng)的男人從腰帶里取下一個荷包,打開后,里頭放著一塊精致的鐵牌。 顧沅一看那鐵牌,眼睛陡然睜大,這是永平侯府的令牌! 顧風(fēng)將鐵牌收好,低低道,“是小侯爺派屬下暗中保護(hù)姑娘?!?/br> 哥哥派來的人? 顧沅大驚,心頭冒出更多的疑惑來。 顧風(fēng)看出她的困惑,朝她搖了搖頭,單手放在唇邊,示意她噤聲,“現(xiàn)在不方便多說,等晚些?!?/br> 這客船小,人多耳雜,的確不宜多談。 顧沅會意,略一頷首。 一炷香后,船總算開了。 皎潔的月光傾灑,船槳搖動,蕩起圈圈漣漪,銀光閃閃。 …… 夜半,打更的走街串巷,揚聲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子時三更了——” 刺史府的某座院內(nèi),一片詭異的寂靜。 裴元徹冷臉看著桌上搜出來的東西,一卷路引和戶籍常用的桑藤紙,刻好的長安府戶部大印,手繪的揚州城地圖,幾處出城口還用朱筆圈了出來…… 眼前的每一樣物品,仿佛都在嘲笑他。 嘲笑他的自負(fù),嘲笑他的愚蠢。 之前種種,她的溫柔小意,她的主動討好,她的柔情軟語,都不過是麻痹他的手段而已,可笑他還沉浸其中,沾沾自喜。 一想到她躺在他懷中萬般溫柔,心里卻在想著如何逃離他,裴元徹只覺得渾身的血都冷了下來。 可這到底是為什么? 她為何要離開他?又是從何時開始謀劃這些? 攥緊手中的印章,裴元徹濃眉緊擰著,他想不明白。 這一世,從一開始他便小心翼翼的接近她,行事也克制了許多,沒有納姬妾,沒有傷害文明晏,也沒再惹她傷心—— 若說哪里做的不妥,也就是賜婚這事上他使了些手段。 難道是為了這事?若單單為了這個原因,未免有些站不住腳。 就在裴元徹陰著臉?biāo)妓鲿r,李貴引著東宮禁衛(wèi)首領(lǐng)與揚州刺史一道走了進(jìn)來。 幾人剛一踏入屋內(nèi),就感到一陣強大的氣場鋪天蓋地的壓了過來。 禁衛(wèi)首領(lǐng)與揚州刺史惴惴不安的垂頭行禮,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