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開口道：“你想去便去，我不管這個?！崩淅潆x去。

    宋云桑得了這許可，這才去拜見裴老夫人。裴老夫人約莫50歲，看上去并不像個大戶人家的老太太，雙眼渾濁雙手粗糙，倒像個長期干粗活的仆役。可宋云桑對裴孤錦的家庭并不了解，猜測老太太許是年輕時生活艱難，到兒子長大后才開始享福，這倒也說得過去。

    裴老夫人果然十分喜歡她，拉著她的手將她上下看了又看，贊嘆道：“宋小姐果真是個仙人兒。”又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吊墜，放在宋云桑手心：“這是我成婚時的嫁妝，送給你。”

    宋云桑連忙道謝。她戴上玉墜，卻發(fā)現(xiàn)這玉成色并不好，做工也十分粗糙，看著都有些劣質(zhì)了，一時疑惑。可想到裴老夫人成婚時可能家境貧寒，宋云桑又釋然。

    她也送上了精心準(zhǔn)備的禮物，便陪老夫人坐下，開始說話。宋云桑本以為裴老夫人這么著急逼裴孤錦娶妻，定是會和她談到婚嫁，她或許便能以此突破。卻不料，裴老夫人的話題始終只是圍繞宋家和她的生活。宋云桑陪著她聊了半個時辰，直到裴老夫人說身子乏了要小憩，也沒聽她提一句裴孤錦的事。

    宋云桑告辭離開，心事重重。她覺得有些不對勁，懷疑是不是裴老夫人看到她本人后，并不滿意。宋云桑實在不放心，遂折返打算偷偷看看裴老夫人到底有沒有歇息。如果沒有，那裴老夫人定是不滿意她，找個理由支開她而已。卻不料行到裴老夫人院外，竟是撞上了從另一頭走來的裴孤錦。

    宋云桑十分意外：“裴大人?！彼笥铱纯?，沒見到裴孤錦帶著女人，奇道：“大人準(zhǔn)備去見老夫人？你不是說要去找女人嗎？”

    裴孤錦神情一言難盡。他擔(dān)心老嬤嬤這邊出紕漏，自然要第一時間過來問問情況。怎料宋云桑竟會掉頭回來……

    裴孤錦正不知如何解釋，目光卻落在宋云桑身后，面色恢復(fù)如常。他一抬手：“蓉姨娘，過來?！?/br>
    宋云桑扭頭看去，便見不遠處小路上，一個女子似乎正好路過。那女人聽喚行了過來，朝著裴孤錦行禮，又微笑對宋云桑道：“宋小姐?！?/br>
    宋云桑愣住。這個女人……不是煙姨娘嗎？昨夜二十八個女人都做了介紹，她的確有些分不清?？蛇@人是其中長相最出挑的一個，是以宋云桑記住了她是煙姨娘。只是，裴孤錦怎么喚她蓉姨娘？

    裴孤錦卻對煙姨娘道：“蓉兒，你怎么在這？讓我好找?！彼谅暢卧粕５溃骸拔沂莵碚椅覍欐??！?/br>
    煙姨娘沒有在意裴孤錦錯喚了她名字，只是柔和一笑：“妾身閑來無事，便在花園中四處逛逛，不知道大人在找我，還請大人莫怪。”

    裴孤錦十分滿意此人上道：“無事，是我突然心血來潮，怎能怪蓉兒?！?/br>
    宋云桑疑惑看著一問一答的兩人，實在忍不住了：“裴大人，她……”

    裴孤錦冷傲掃她一眼：“我要帶蓉兒回屋了，宋小姐沒什么事，不要擋路?！?/br>
    “可是，”宋云桑指著煙姨娘：“大人，她是煙姨娘，不是蓉姨娘啊?！?/br>
    裴孤錦臉色便是一僵。宋云桑見了，著實驚了一驚：這副表情，裴孤錦明顯就是搞錯了啊！這，就這……這還寵妾？他都搞不清寵妾名字?。?/br>
    宋云桑懷疑盯著裴孤錦。裴孤錦被她看惱了，正待開口，卻聽那煙姨娘溫和道：“宋小姐有所不知，我本名杜如煙，小名蓉兒。裴大人只是習(xí)慣叫我的小名，順口便說成了蓉姨娘?！?/br>
    嗯？是這樣嗎？煙姨娘神色一派真誠坦然，宋云桑有些信了。裴孤錦見狀正色道：“無錯，就是這樣。”又板了臉，反過來質(zhì)問宋云桑：“何況我叫她什么，輪得到你管？”

    宋云桑便垂頭不敢吭聲了。裴孤錦這才帶著煙姨娘離開。可三人說話驚動了裴老夫人院中的丫鬟，丫鬟出來看見宋云桑，奇怪問：“宋小姐，你還在？可是還有什么事找老夫人？”

    宋云桑沒法偷看了，只得答了句“沒有”，朝自己院落行去。走到一半，卻看到花園小亭中，有七八個女人正在曬太陽。其中一黃衫女子還朝宋云桑揮手：“宋小姐！這里！”

    宋云桑站定看去，便見到了八位姨娘。好巧不巧，還都是那些氣質(zhì)獨特的。那黃衫女子揮手時，模樣真真像極了青樓里攬客的姑娘。宋云桑一時立在那，不知該不該上前。

    那黃衫女子見她不來，卻跑了上前，笑瞇瞇朝她道：“宋小姐，你不認(rèn)識我了嗎？我是月月??！”

    宋云桑仔細(xì)看她，訝然張大了嘴：“月姨娘……月月？”

    竟然是舊識！竟然……真是青樓姑娘！

    猶記兩年前，某日宋云桑去黃思妍府上玩。下馬車時，撞上了一位傷痕累累的姑娘。姑娘自稱是來府上作陪的青樓女，碰上了狠毒的公子，再不逃就沒命了。她求宋云桑救她，宋云桑見她傷痕不做假，一時心軟便將她藏在了馬車?yán)?，帶出了侯府。她只是順手行善，那姑娘也因著自己身份，再沒打攪過她，可之后她時不時就能收到這姑娘的禮物，有時是一籃子雞蛋，有時是一盆漂亮的花……

    這位姑娘便是月月。相比兩年前，她胖了許多，原本削尖的臉蛋成了大圓盤。宋云桑驚訝詢問：“你什么時候來裴大人府上的？”

    月月眨眨眼，含混道：“就這兩年吧?！?/br>
    宋云桑沒覺察不妥，又指著她身后的另外七位姨娘：“她們的身份……也和你一樣？”

    月月毫不避諱：“是呀，除了她們還有另外兩人，貪懶沒起床呢?！?/br>
    宋云桑驚了：所以，裴孤錦后院竟有十個青樓女人！

    宋云桑又弄不懂裴孤錦了。她以為裴孤錦是更喜歡談感情，或是說喜歡被女人追捧的?？扇デ鄻堑哪腥?，卻多數(shù)貪歡。正巧月月熱情邀請宋云桑去亭中坐一坐，宋云桑應(yīng)了好，就打算問一問她們與裴孤錦的故事。有月月這種記懷恩情的人在，宋云桑覺得自己打探到消息的可能性很大。

    眾人在亭中入座，宋云桑切入了主題：“我初來乍到，也不清楚裴大人喜好。就想問一問各位jiejie，裴大人都是因為什么原因看中你們，才將你們接入府中的？”

    姨娘們互望，神情是宋云桑形容不出的古怪。沒人答話，月月見了，朝宋云桑打哈哈道：“她們可能有所顧忌。宋小姐，你且等等，讓我和她們說說?！?/br>
    宋云桑應(yīng)好，月月便領(lǐng)著另外七人出了小亭。宋云桑理解這些姨娘們的顧慮，畢竟大家明面上算競爭對手，那些壓箱底討好人的法子，誰也不可能就這么兜出去。卻不知道小亭外，“姨娘”們正在七嘴八舌小聲談?wù)撍?/br>
    其中一人道：“裴大人搞什么啊？他把我們買回來，明顯就是為了騙這個宋小姐吧？這般興師動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