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他一個囚徒，又有什么本事驅(qū)逐我離去？”

“不要自作聰明，即便你能一力承擔(dān)，他也不會放過我?！彼緹@是明眼人，心知巫梵此刻說得越多，錯的越多。

“住口。”巫梵心意已決，也生怕司烜多言生事，沉聲怒叱，“此事容不得一介囚徒置喙！”

此言一出，司烜愕然失語，巫燧譏諷而笑，在場三人皆各懷心思。

其實，巫燧并不在意錯的究竟是哪一人。只要他們受煎熬磋磨，就足夠令他暢快了。

“你可知曉，私闖禁地是何罪責(zé)？”

巫梵既然敢一力擔(dān)下罪責(zé)，就不懼任何責(zé)罰：“屬下知曉?！?/br>
“為一己私欲不顧部族聯(lián)姻大計，是罪上加罪?！蔽嘴菝嫔涿C，如蒙寒霜，揮袖道，“自行去戮室領(lǐng)刑?！?/br>
“是?！蔽阻箢I(lǐng)命，卻不離去，雙眼還瞥著司烜。

“還不快去?！蔽嘴堇渎晢枺霸趺?，你還想抗命？”

巫梵意識到后腦隱隱作痛，在魔咒般的聲音響起前，領(lǐng)命退下。

巫梵去后，司烜心懷憂戚。他發(fā)覺，只要巫梵試圖違抗命令，就會頭痛難忍，直至穩(wěn)住心念，立誓繼續(xù)為巫燧效忠。

司烜心懷憤恨，咬牙道，“你豈能將活人變做提線傀儡？”

“與其擔(dān)心別人，為何不先想想自己的處境呢？”巫燧箍住他的面頰，用鋒利的眸光描摹容顏，“你且說說，我該如何折磨你，才能更暢快些？”

司烜瞪視著他，眸光雪亮，亦是鋒芒畢露：“你用任何陰毒法子，我都不會意外。”

“也許，我該用石塊封住窗樞，讓你再也見不到外人?！蔽嘴菡f此話時，語調(diào)冰冷，如緩行的毒蛇，游走在司烜耳畔，“再者，將你鎖在床榻上，直至孩子出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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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室之內(nèi)，巫梵受刑。荊棘藤編就的長鞭在風(fēng)中劃出一聲呼號，猝然落在背上，就見皮開rou綻。

巫梵緊繃著山巒似的背肌，鞭梢掠過后背時，半聲痛呼都不曾發(fā)出來。

阿燁站在一旁，冷眼相看，每每長鞭落在那人身上，她就覺得暢快無比。

“大祭司來了——”

隨著一聲驚呼，眾人跪拜，只有巫梵還被鎖在受刑的木樁上。

巫燧睥著他，與執(zhí)鞭武士問：“多少了？”

“十鞭。”

“才半數(shù)?！蔽嘴萃炱鹨滦?，朝他伸出手。

武士一愣，片刻以后才意識到，大祭司是要親自施刑。

此事前所未有，眾人皆暗自驚異，不禁揣測巫梵究竟犯了何等彌天大錯。

巫燧手握長鞭行至巫梵身后，看著翻裂的皮rou，眸光漸黯。下一瞬，猛然揮鞭。

這一擊比此前十記都重，倒刺扎入皮rou，帶著血珠迸濺散落。巫梵由始至終一聲不吭，咬緊牙關(guān)。

但越是這樣，巫燧越是不快。仿佛在這場為時百年的糾纏里，他只是個多余的人。

曾經(jīng)的摯友因信仰相悖而割袍斷義，曾經(jīng)的神明也將他拋棄。爾后，這二人竟聯(lián)合在一起，同心同德，不離不棄。

真是諷刺又荒誕！

現(xiàn)如今，巫燧就是要親手將這一切都撕碎。

巫燧望著滿布血痕的后背，驀然啟唇，好似順口一問：“多少了？”

守在一旁的武士忙不迭答道：“十、十——”

阿燁追隨巫燧多年，旋即明白大祭司的意思，怒斥武士多嘴：“沒有問你。”

長鞭抵在巫梵的傷處，巫燧居高臨下地望著，雙眼宛如幽邃深淵，“你來說。”

巫梵睜開緊閉的雙眼，壓著劇痛，自牙槽中擠出話來：“十五。”

話音未落，又是一記重鞭，巫梵始料未及，仰頭痛呼：“唔！”

巫燧心滿意足，信手丟了鞭子，緩步離去。

走出戮室之時，他不禁喃喃自語：“梵笙，你也不過如此。我還以為你是頑石，刀鑿不碎，火煉不化?！?/br>
“梵笙，我要讓你親眼見證，曾經(jīng)的自己犯下彌天大錯，又是多么愚不可及。”話雖如此，但他心中并無一分暢快。

鞭刑以后，巫梵孤身歸去，后背狼狽斑駁，還有血跡未干，沿著肌理淌落。

須彌早聽聞巫梵受刑之事，見他歸來，不禁嘲諷道：“你已忠心如家犬，不過稍有拂逆，巫燧也不肯容情嗎？”

巫梵不理會他的嘲諷，只說道：“犯錯自當(dāng)受罰?！?/br>
“真是一只忠犬?！表殢洆u頭而笑，轉(zhuǎn)身離去。

巫梵伏在床榻上，心思卻飄忽得很遠。他在擔(dān)憂司烜，只望自己受刑之后，司烜安然無恙。

便在他深思游歷之時，忽被刀刃寒光晃了眼。巫梵心弦驟緊，側(cè)身避閃，頓見匕首沒入床榻。若是這一刀扎在后背，只怕大羅神仙也救不回命來。

“須彌！”巫梵斷喝一聲，劈手奪刀，將須彌制在床榻之上。

須彌右腕鈍痛，恍然間發(fā)覺，竟是被巫梵擰得骨節(jié)錯位脫臼。

巫梵將他壓在床榻上，眸中蓄著寒光：“你想殺我？”

“你這樣的走狗，難道不當(dāng)殺？”須彌面無懼色，回瞪巫燧，“手握圣物，卻為巫燧所驅(qū)使，辱沒梵笙大人的意志，當(dāng)殺！”

“梵笙？”巫梵似察覺什么，心間疑惑叢生，“你也知道梵笙？”

須彌怒道：“你不配說他的名字?！?/br>
巫梵將那匕首抵在須彌頸側(cè)，威脅道：“告訴我有關(guān)他的事情，否則休怪我手下無情。”

須彌冷笑：“你以為我怕死？”

巫梵反問：“你膽大包天，固然不怕死，但地下溶洞里的那些人呢？”

“你——”須彌像是被戳中傷處的困獸，猛然掙扎。

巫梵用力壓制住他，不容他逃離掌控：“說！”

須彌掙脫不得，認(rèn)命似的停歇了動作，終歸開口說道：“我只在亓風(fēng)族人傳說之中聽聞過梵笙大人的名諱，我族先祖曾是他的追隨者?，F(xiàn)如今，握在你手中的摩羅金刀，就是由我族先祖鍛造。”

巫梵回想起在石樓偷聽到的事情，又問道：“他與巫燧大祭司有宿怨？”

“何止宿怨，說是有深仇大恨也不為過。”須彌說道，“巫燧追隨他的神明，視信仰不同之人為牲畜，當(dāng)作為賤丿奴，用以祭神。梵笙大人卻說，活在這片雪域的生靈，不該由神來主掌生死?！?/br>
“在這里，信仰不同能教手足相殘，更能覆滅部落城邦。巫燧大開殺戒時，是梵笙大人為亓風(fēng)族人搏來一條活路?！?/br>
“梵笙可真是離經(jīng)叛道。”在巫梵的信念里，神權(quán)凌駕于萬事萬物之上，永世不可撼動，“最終，他也沒能為你們開辟出一條活路。”

“他曾創(chuàng)立摩羅城，庇佑不奉神明的人。大人在世之時，無人敢犯摩羅城一尺?！表殢洿瓜卵酆?，嘆息道，“只可惜，無論怎樣驍勇無雙，梵笙大人終究只是凡人，最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