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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最大的讓步。“不可能。”巫燧擬二指為筆,施咒收緊枷鎖,“壓陣人柱隨時可以換,但你若再敢吞噬胎兒,我就割下他項上人頭,親手送到你懷里?!?/br>重壓之下,司烜跌落在地。鎖鏈仿佛要嵌入皮rou,不斷收緊著,令他動彈不得。盡管已如此狼狽,他滿心想的,仍想保陳川一命。既已無路可退,不如分離一搏,司烜扔出最后的籌碼:“你若真的割下他的頭顱,必定悔恨萬分?!?/br>巫燧心生詫異,挑眉問道:“緣由呢?”“也對,你還不知曉?!彼緹@伏在地上,不住輕笑,引得巫燧心中疑竇叢生。巫燧蹙眉追問:“知道什么?”“你還不知道,梵笙已經歸來?!彼緹@故意只說這么一句,好似琴曲已了,留下無盡余音。“這是什么意思?”果不其然,巫燧一聽聞“梵笙”二字,心境再不能平穩(wěn),俯身箍住司烜面頰,逼問道,“已經歸來……難道是與陳川有關?”司烜抬眼望著他,眸光如炬,笑而不語——如此神情無異于默認。巫燧心中如遭錘擊,紛涌的記憶與復雜的情愫一起涌上來,足以讓一切壁壘都崩塌成斷壁頹垣。“你不會對梵笙下殺手,不是嗎?”司烜早已洞穿他的心思,每一句話都如利劍穿心,直擊要害:“他的意志與你的信仰背道而馳,比起殺了他,你更想抹殺他的意志,令他臣服在你腳下?!?/br>巫燧眸光一凜,箍住司烜面頰的手愈發(fā)用力,烙下點點紅痕。司烜卻似勝券在握,挑釁似的勾唇,兀自說下去:“看來,我說對了。”巫燧并未應答,只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司烜見此情形,暗自松一口氣,喃喃低語:“陳川,你的命算是保住了?!?/br>===夜幕初降時,簌簌飛雪飄揚而下,不多時,便已積下滿地素白。巫燧孤身走向北祭臺,踏碎滿地冰雪,衣袂裹挾在風中,獵獵如旗。一尊銀白冰雕孤立在陣法中,里面沉睡著陳川。巫燧望著為冰雪所封禁的人,驀然輕笑:“梵笙啊梵笙,你終歸是回來了?!?/br>“明明有機會遠離這個荒誕不經的地方,卻還是要回來,值得嗎?”“哪怕粉身碎骨,心念都不曾動搖……真是食古不化!”巫燧喃喃說了許多,卻是對著一個冰雕般的人,恍如夢中囈語。“梵笙,我們從來都是同一種人。”“同樣頑固,同樣心懷執(zhí)念,同樣不能說服彼此?!?/br>說話之間,巫燧伸手觸碰為冰雪所封的面容,恍惚之間,仿佛又看見故人:“但今時不同往日,你已經落進我的手掌心?!?/br>“我要你遵從我的意念,奉行我的信仰?!睆那八荒茏龅氖虑椋缃裎嘴菀灰挥懟貋?,“不僅是你將為我所掌控,你的子嗣后代,也會淪為傀儡,世世代代,永無超脫?!?/br>巫燧越說越暢快,籠罩在心頭的陰云漸散。百余年來,他從未如今日這般開懷過。他絮絮低語著,又說了許多話,陳川卻一字都未聽見。陳川在冰雪中陷入沉眠,好似陷入冗長的夢魘,四下一片漆黑死寂。陳川不知究竟睡了多久,也許只有三五天,也許是三五年,抑或更久。直到一線光亮傳來,撕裂無邊黑夜。碎冰生在耳畔響起,嚴寒漸趨褪去,凝滯的心脈漸趨復蘇。陳川試著勾了勾手指,果真可以動彈。待到冰雪化盡,意識也盡數回到腦中,陳川凝起全部氣力撩開沉重的眼簾,看見一角墨色衣袍。他認得金線繡成的紋樣,是抽象的雪山圖騰,只有巫燧的衣服上才有。陳川虛弱地問他:“為什么放我?”巫燧捏住他的下頷,強教其抬起臉來,“只讓你做人柱壓陣未免無趣。”巫燧眸光陰鷙而幽深,如黑洞洞的深淵,仿佛要將靈魂都吸入其中。陳川猛然與他四目相對,頓覺膽寒:“你想做什么?”巫燧含笑不言,揚手施咒,蒙蔽陳川神識。陳川此刻虛弱異常,自是抵不過咒法。再次陷入夢寐前,他隱約聽到巫燧在沉沉低笑。“從此以后,世上再沒有陳川?!?/br>作者有話要說: 我開始搞事情了,保證讓主cp甜起來減肥減到瀕臨抑郁的頭鐵作者在此,今天依舊要感謝耐心看到這里的你們,咪啾啾啾~在此立誓,5月2號前能再瘦一斤半就放飛一次自我!☆、三十八、搞個大事情三十八、搞個大事情(上)阿燁每七日會去往圣山腳下悼念兄長。自陳川為冰所封后的第七天,恰好又是追悼之日,她倚在碑石前許久,哭泣之后,復又低笑。“兄長,你終歸能瞑目了?!卑顡崦涞谋?,喃喃說道,“陳川已經成為人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受嚴寒之苦?!?/br>大仇得報固然暢快,但失去至親,無異于刀刃剜心。阿燁在兄長墳前說了許久,從陳川下場凄慘,到他們幼年往事,直到有仆從奔走過來。阿燁忙抹去淚水,故作無事之狀:“怎么這樣慌慌張張?”“明燁大人,巫燧大祭司命你速回銀戎城?!?/br>“火神那邊又生事端了?”阿燁還以為,是司烜逃離石樓。“不,不是。”那人支支吾吾半晌,才說道,“巫燧大人提拔了一人為左祭司,賜號巫梵?!?/br>巫燧座下本有左右兩名祭司,自明熠為陳川所殺以后,左祭司一職空缺已久。阿燁乍聞此事,眉頭微蹙,又旋即舒展,連番問道:“是什么人,來自哪個部落或是城池,姓甚名誰?”那人滿臉為難地搖頭:“大祭司都不曾說,只許眾人喚其巫梵?!?/br>阿燁沉吟良久,反復念道:“巫梵……”這事情,實在古怪得很。阿燁也曾見過靈力、悟性至高之人,卻從無一人能得大祭司賜號。而且,能得巫號是殊榮,縱使其兄長生前立下汗馬功勞,也與此事無緣。阿燁很想看看,這來歷不明的人,究竟有什么過人的能耐。她一路快馬加鞭,回到銀戎城時,正看見白塔門扉開啟。巫燧走出白塔,身后另有一人跟隨,身影分外熟悉。阿燁腦海一片空白,不敢置信到忘記勒緊了韁繩。烈馬受驚,驚叫嘶鳴,當即就要將她甩落馬背。千鈞一發(fā)之間,驟有人飛身上前,身形如風,驚現疊影重重,自馬蹄下救出阿燁。這一回,阿燁終是瞧清理男人的樣貌:“你是陳、陳——”“阿燁,這是巫梵?!蔽嘴葩淮驍嗨脑挘垌豁?,飽含深意。阿燁攥緊了雙手,用力渾身氣力才克制住顫抖:“是,參見巫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