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過是平民女子的希冀而已。事實(shí)上，人靠衣裝馬靠鞍，周舜華一早上精心搭配，比不過唐師師一件大紅外衫醒目。

    周舜華確實(shí)可以靠打扮技巧讓自己變得顯眼起來，然而她的搭配有如草木雕琢，唐師師的服飾卻如山間猛虎。草木雕琢的再清雅，怎么比得上猛虎引人注目。

    親王正妃的服飾，張揚(yáng)的大紅，囂張的金紋，每走一步都是明晃晃的權(quán)勢威壓。周舜華心里頓時不是滋味，以前她也時常參加宮廷宴會，但是沒有一次，讓她像現(xiàn)在這樣從心底里感到卑微。

    周舜華甚至連站到趙子詢身側(cè)都不行。她只是一個，仰人鼻息的妾。

    趙子詢帶著兩個美妾進(jìn)門后，趙承鈞淡淡朝周舜華掃了一眼，一言未發(fā)。唐師師知道趙承鈞心里不高興，她不想在大好的日子里鬧不愉快，趕緊說道：“好了，既然人來齊了，這就走吧。”

    宴會要從白天持續(xù)到子時，實(shí)在是樁體力活。唐師師更慘，她今夜陪皇后太后守歲后，明天一大早，還要入宮參加元日大朝賀。粗略算一下，唐師師相當(dāng)于兩天一夜沒法睡覺。

    唐師師光想想就頭疼，但是宮廷賜宴，她不能流露出任何不滿，還要對姚太后感恩戴德。唐師師在宮門和趙承鈞分別，之后兩人一個去前廷，一個去后宮。

    唐師師先去慈寧殿給太后請安。今日姚太后這里熱鬧非凡，內(nèi)外命婦、上下宮人，都要來給姚太后磕頭。唐師師到時，慈寧殿已經(jīng)圍了許多人。

    大部分人在殿外給姚太后磕個頭、問個安就走，少數(shù)有體面的女眷，才能進(jìn)殿和太后當(dāng)面賀歲。唐師師作為靖王妃，一露面就廣受關(guān)注，慈寧宮的太監(jiān)看到她，都不用通報，立刻笑著引唐師師進(jìn)門。

    “靖王妃來了，王妃新年安康！王妃快里面請?！?/br>
    殿內(nèi)的人聽到動靜，都暫停說話。唐師師帶著周舜華、任鈺君進(jìn)殿，一進(jìn)門就聞到一股馥郁的暖香，她抬頭，發(fā)現(xiàn)南陽大長公主也在。

    唐師師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視線，乖順地給姚太后行禮：“妾身唐師師參見太后娘娘，參見大長公主。祝太后娘娘和大長公主新年康泰，萬福金安?！?/br>
    南陽大長公主和唐師師說起來是同輩，但是此刻南陽并沒有起身的意思，依然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在姚太后身邊坐著。姚太后笑道：“原來是你來了，拘禮什么，快坐吧?！?/br>
    “謝太后?！碧茙煄熎鹕恚彶揭频阶簧?，只挨了個邊坐下。周舜華和任鈺君跟在唐師師身后，安安靜靜垂著臉，她們和唐師師不一樣，主子沒有詢問，她們是不能主動說話的。

    唐師師知道南陽大長公主是姚太后的長女，成年后出降到姚家，生了個女兒，又嫁回宮廷，正是如今的皇后。

    說起來，南陽大長公主還算唐師師的大姑子。然而唐師師完全不奢望姑嫂親睦等美事，聽說南陽大長公主年少時并不得世宗寵愛，處處被郭貴妃的三個兒子壓一頭。如今郭貴妃的子嗣中唯有趙承鈞還活著，趙承鈞還是當(dāng)年世宗最寵愛、最倚重的兒子，新仇舊恨加在一塊，南陽大長公主不給她當(dāng)眾甩臉色，唐師師就謝天謝地了。

    姚太后瞅見唐師師身后的女子，聲調(diào)懶洋洋的，問：“這就是嫁給世子的那兩位美人？”

    妾不能說嫁，但是姚太后發(fā)話，誰敢糾正，唐師師點(diǎn)頭應(yīng)道：“沒錯，正是她們。太后興許還有印象，一位是周舜華，蔡國公府周家的小姐，一位是任鈺君，安寧侯府的姑娘。”

    姚太后對這兩個人沒印象，但是說起她們的家族，姚太后就想起來了。姚太后又仔細(xì)瞧了瞧這兩人，說：“幾年不見，你們變化甚大，剛才哀家險些沒認(rèn)出來。”

    姚太后養(yǎng)尊處優(yōu)，一年不知道要見多少女眷，周舜華等人離宮已經(jīng)快三年，姚太后記不住臉是常事。但一方面是時間長，另一方面，是她們真的變了。

    不到三年的時間，周舜華、任鈺君兩人不至于變丑，而是那種難以言說的，變黯淡的感覺。不像唐師師，姚太后就算淡化了記憶，只要唐師師一出現(xiàn)在面前，姚太后立刻就能想起來。

    那樣鮮妍明亮、囂張灼目的顏色，沒有人能忘卻?？墒侵?、任不一樣，任鈺君今年才二十歲，渾身氣息竟然像一個吃齋念佛的老嫗般，暮氣沉沉，古井無波。而周舜華也變了，曾經(jīng)那股清高的、幽靜的靈氣勁兒被磨滅，反而露出種功利氣息，整個人看起來特別浮躁。

    任鈺君福身，正要說話，被周舜華搶先：“托娘娘的洪福，妾身這三年在靖地過得很好。妾身一直惦念著太后娘娘，今日終于能向娘娘謝恩，妾身不勝感激?！?/br>
    任鈺君的話被噎住，重新退回自己的位置，眼底流露出一絲冷笑。姚太后聽到周舜華這番話，心里遺憾更甚。枉她當(dāng)年對周舜華給予厚望，看來，這個女子是廢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姚太后精心給趙承鈞挑選的周、任、馮等人，一一折戟沉沙，反倒是最沒放心上的唐師師成了突起異軍。姚太后當(dāng)年把唐師師捧那么高，本是專門給這三人當(dāng)靶子的，結(jié)果靶子沒事，真正的雞蛋全打了。

    姚太后唏噓片刻，很快就放下這一茬。她畢竟是太后，棋子毀了，再換幾顆好用的就是了，哪值得她看第二眼呢？趙承鈞老謀深算，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把周舜華和任鈺君撥到養(yǎng)子身邊，自己只留了唐師師，后面還借機(jī)趕走其他眼線。這副四兩撥千斤的功力，姚太后也不得不服。

    趙子詢和皇家沒有任何關(guān)系，周舜華和任鈺君跟了趙子詢，算是徹底廢了?，F(xiàn)如今，姚太后能用的，竟然只有唐師師。

    姚太后安慰自己，蠢也有蠢的好處，至少好cao縱。姚太后嫌棄唐師師愚鈍，但卻從沒懷疑過唐師師二心。

    姚太后在心中放棄了周舜華和任鈺君，自然也懶得陪她周旋。姚太后沒理會周舜華的示好，她笑了笑，說：“你們兩人是好孩子，接下來要好生伺候世子，早日為皇家傳宗接代。”

    任鈺君嘴邊勾出一絲諷刺的笑，唐師師咳了一聲，輕聲提醒：“娘娘，周側(cè)妃已經(jīng)有四個月身孕了?！?/br>
    “哦？”姚太后意外了，她好生打量了周舜華一眼，稀奇道，“她不顯月子，都四個月了，哀家竟然沒看出來?！?/br>
    姚太后這樣說，一直沒搭理唐師師的南陽大長公主也朝這個方向看來，仔細(xì)打量周舜華的肚子。

    任鈺君唇邊的譏諷更甚，唐師師低頭喝茶，周舜華尷尬，連忙道：“妾身今日衣服穿得多，這個孩子不知道怎么了，月份顯得格外淺，大家見了，都說看起來比實(shí)際小呢?！?/br>
    周舜華今日進(jìn)宮，衣服穿的層層疊疊，這樣遮擋下來，要不是提前知道，還真沒人往懷孕的方向想。唐師師八風(fēng)不動，專心吹自己的茶。其實(shí)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