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從未發(fā)生過。趙承鈞眼中帶著涼意，說：“你們自己的私事，本王不會過問。既然如此，就由世子妃全權(quán)定奪吧。”

    “多謝父親。”盧雨霏給趙承鈞行了一禮，垂著脖頸，又道，“兒媳身為世子妃，時刻銘記著自己的職責(zé)，不敢驕妒，應(yīng)當(dāng)多給皇家開枝散葉。世子身為王府獨(dú)子，僅有一個妾室不成體統(tǒng)，不如，再提一個?！?/br>
    唐師師再次吃驚地瞪圓眼睛，什么？到底是她瘋了，還是盧雨霏瘋了？

    新婚第一天就納妾，納一個不過癮，還要再加一個？

    趙承鈞把手中的茶盞放下，表情十分淡漠。他問：“你是真的這么想的？”

    “是。七出有云，女子當(dāng)大度孝順，貞順柔淑，不得嫉妒。兒媳身為世子妃，更該以身作則?！北R雨霏低著頭，說，“兒媳覺得，任鈺君就很好。她和周美人是金蘭姐妹，又一同伺候世子筆墨，若是能長留在世子身邊，正好成就一樁佳話。”

    趙承鈞看向趙子詢，緩緩問：“你覺得呢？”

    趙子詢垂手，說：“世子妃深明大義，兒臣敬重不已?！?/br>
    趙承鈞已經(jīng)完全不想說話了，他點(diǎn)點(diǎn)頭，道：“好。你們夫妻的事，你們自己決定，以后不必問我了。”

    說完，他都沒有說下場話，站起來就往外走。

    唐師師慌忙跟上。她繞過太師椅，正好和堂中的盧雨霏、趙子詢打了個照面。唐師師頷首笑笑，以示禮貌，經(jīng)過周舜華時，她視線飛快從周舜華身上掃過，隨即就收回目光，快步追到外面。

    趙承鈞一路走得特別快，唐師師最開始快步走，后來得提著裙子小跑，才能勉強(qiáng)跟上。等到書房時，唐師師已經(jīng)追得氣喘吁吁。

    趙承鈞一進(jìn)門就去內(nèi)間了，唐師師很識趣地往自己屋里鉆，趙承鈞明顯心情不好，現(xiàn)在誰過去誰觸霉頭。唐師師已經(jīng)打定主意在自己的小抱廈里待到天黑，堅決不往槍口上撞。

    奈何她想明哲保身，其他人也想。唐師師坐下沒多久，抱廈門被敲響，劉吉站在外面，笑瞇瞇地對唐師師說：“唐姑娘，茶燒好了，你給王爺送進(jìn)去吧?！?/br>
    唐師師驚訝地瞪大眼睛，指向自己：“我？”

    “沒錯?！眲⒓蜕菩χ?，說，“茶就在這里，過一會該涼了。唐姑娘，快去吧?！?/br>
    唐師師不忿，這明顯是在推她出去當(dāng)探路石。奈何形勢比人強(qiáng)，劉吉笑瞇瞇的樣子像極了笑面虎，唐師師不敢挑釁，只能強(qiáng)扯出笑容，道：“多謝公公看得起，我不甚榮幸?！?/br>
    唐師師端起茶壺，一臉視死如歸地走向里間。隔扇門內(nèi)，趙承鈞正在看信件，唐師師小心揣摩趙承鈞的神情，然而趙承鈞冷靜平淡，實在看不出什么端倪。

    這往往比勃然大怒更可怕，怕的不是趙承鈞生氣，而是不知道他生不生氣。

    唐師師輕手輕腳將茶水放到趙承鈞桌上，小心道：“王爺，茶來了。”

    趙承鈞沒說話，唐師師拿捏著氣氛，悄聲問：“王爺，您在生氣世子納妾的事？這畢竟是些小事，又是世子妃提出來的，您就放寬心，等著王府添丁吧。”

    “小事？”趙承鈞放下信件，似笑非笑地看向唐師師，“你覺得這是小事？”

    唐師師隱約覺得這是個送命題，她支吾一會，試探地說：“剛成婚就納妾，確實不合禮法，世子不該如此?！?/br>
    唐師師一邊說一邊觀察趙承鈞的表情，時刻準(zhǔn)備好了改口。然而趙承鈞沒有繼續(xù)發(fā)作，看樣子像是賭對了，唐師師長長松了口氣，心中浮上股意外。

    唐明喆那種肚子里沒多少墨水的商賈，一發(fā)跡還忍不住納二房呢，沒想到趙承鈞身為皇子，卻對納妾這么在意。

    實在讓人吃驚。從這方面說，趙承鈞和趙子詢真的不像父子。

    唐師師試探著問：“王爺，你不喜歡世子納妾？”

    “無子方納妾，他成婚第一天，連正經(jīng)嫡出血脈就沒有，便率先抬了兩個妾室，成何體統(tǒng)？而且我問他的時候，他竟然將選擇權(quán)拋給世子妃，仿佛納妾全是世子妃的主意……”趙承鈞說著又按住眉心，不行，他不能想，一想就越發(fā)生氣。

    唐師師大概明白趙承鈞的意思了，他討厭趙子詢拎不清輕重，混淆嫡長子，更討厭趙子詢不夠果決，遇到事情猶猶豫豫，還把黑鍋甩給女人。唐師師給趙承鈞倒了杯茶，放到趙承鈞手邊，說：“王爺你消消氣，是他納妾，又不是你納妾，不值得你大動肝火。世子就是因為不成熟，所以才需要王爺把關(guān)呀。要不，您把周舜華和任鈺君悄悄解決了？”

    唐師師說著露出期待的目光，趙承鈞輕笑一聲，倏忽冷了臉色，說：“我看你才是最需要被解決的那個。回去抄你的書。”

    唐師師盤算落空，懨懨“哦”了一聲，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抄書了。等唐師師走后，趙承鈞看著面前的書信，發(fā)現(xiàn)沒有剛才那樣生氣了。

    被唐師師這么一打岔，他的心情竟然奇跡般好轉(zhuǎn)很多。也是稀奇。

    第37章 巧遇

    冬天, 天色很快暗下來，唐師師提著燈籠回到蒹葭院，丫鬟們一擁而上, 伺候著唐師師解披風(fēng), 換室內(nèi)衣服。

    杜鵑一邊給唐師師整理衣襟, 一邊抱怨道：“新婚三天無大小，縣令爺結(jié)婚還放九天假呢，這才是第二天, 姑娘就要去忙?！?/br>
    唐師師失笑：“是世子成婚，又不是我成婚, 我放什么假？這是王爺?shù)臎Q定，少說兩句吧?！?/br>
    杜鵑也只是腹誹兩句, 哪敢真的質(zhì)疑趙承鈞的決定。唐師師換上了室內(nèi)穿的軟底鞋, 穿了身輕薄的家常襖裙，杜鵑問：“姑娘, 晚膳給您備著呢, 您現(xiàn)在傳還是歇一會再傳？”

    唐師師想了想，說：“現(xiàn)在就傳吧?！?/br>
    “是?！?/br>
    杜鵑領(lǐng)著丫鬟去布置飯桌，唐師師擼了會小狐貍，不急不忙去飯廳吃飯。

    唐師師自己院里雖然有小廚房，但是開灶太麻煩, 唐師師也沒有膽量給自己開小灶，所以她一直跟著大廚房吃。王府中事事都有定例, 什么身份配什么待遇，每月月例銀子有多少，每膳能點(diǎn)幾個菜，每季度做幾身新衣服, 都是規(guī)定好的。以唐師師的身份，月俸十兩，早中晚每餐四菜一湯，衣裳每季度四身，逢年過節(jié)會打新首飾。

    如果四身衣服不夠穿，或者想吃其他菜，就要自己花錢去和針線房、廚房打點(diǎn)。事實上，對于內(nèi)宅女眷來說，依靠公中份例，那是絕對不夠用的。

    口腹之欲暫且不說，僅說穿搭，誰能一個季度只穿四身衣服？就算單品來回調(diào)替著穿，也太寒酸了。

    更別說，宮廷這十個美人還攀比成風(fēng)，要是誰穿了重復(fù)的衣服，保準(zhǔn)被嘲笑死。

    其實并不是唐師師的份例低，相反，她的待遇已經(jīng)是府中獨(dú)一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