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近在咫尺的男生眼里帶笑，像是盛滿了微瀾輕漾的醇酒。

    ……若是一不小心失足落進(jìn)去，不是醉死便是溺死啊，丁玖玖。

    女孩兒心里輕嘆了聲，開口。

    “我八歲的時候，mama失業(yè)，臨時找了一家興趣培訓(xùn)機(jī)構(gòu)做鐘點(diǎn)工——林晏清在那里的散打班上課，我們就是那時候認(rèn)識的。”

    女孩兒的聲音并不高，但也沒有刻意壓低。

    坐得近的原本就在豎著耳朵，好奇地聽寒時和她會說些什么。而此時真聽到最后，那些人已經(jīng)驚得連掩飾都忘了，一個個面面相覷地交流著訝異的目光。

    “……‘鐘點(diǎn)工’？我沒聽錯嗎……”有人壓低了聲音議論。

    “臥槽……這可真是出大戲?！?/br>
    “小寒總肯定不知道吧……”

    “廢話啊，這要是知道，之前怎么可能表現(xiàn)得跟她那么不清不楚？”

    “寒家在豪門里都是頂級，這寒家的少爺和鐘點(diǎn)工的女兒……嚯，兩個詞放一起我都覺得驚悚?！?/br>
    “……”

    那些壓到最低的議論聲中，寒時眸里的笑色逐漸涼下去。

    他的視線壓到兩人不久前尚還貼在一處的杯子上，玻璃杯沿流過溢彩的光。

    “這算什么……買一贈一么，小領(lǐng)導(dǎo)？”

    “……”

    女孩兒面不改色地拿著杯子，上前在寒時的杯沿上輕撞，“這是你要的答案，我給你了，寒時同學(xué)?！?/br>
    說完，女孩兒抬起纖細(xì)的手臂，竟是把杯子里的果酒一口喝了干凈。

    ……明明是身量五官都嬌小精致的一個女孩兒，偏能把一杯果酒都喝出豪氣干云的氣勢，長桌旁的公子哥們都看得傻眼。

    而喝完之后，丁玖玖將被玻璃杯往桌邊一擱，便站起身。

    “明早7點(diǎn)，在一樓臨時辦公室進(jìn)行第一次活動例會，請兩位組長不要遲到?！?/br>
    女孩兒吐字清晰，語氣平靜，甚至還帶一點(diǎn)禮貌疏離的軟笑。

    ——

    看起來絲毫沒有被這一杯直接灌下的果酒影響到。

    寒時垂眼看著手里一滴未動的酒，沒有作聲。

    女孩兒也未等，沖同樣目光復(fù)雜地望過來的宋帥輕點(diǎn)頭，便扭頭往一組的長桌走回。

    之前“落跑”的喬灣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站在4號桌不遠(yuǎn)處等著了。

    此時見丁玖玖走來，她再自然不過地上前，伸手挽住女孩兒的手臂，硬是擰了一個方向，把女孩兒往樓梯口帶——

    “一號桌已經(jīng)沒你的位置了，明天還得早起，你直接陪我回屋吧？”

    “……嗯?！?/br>
    女孩兒的回答聲音輕軟了許多，似乎還帶著點(diǎn)可愛的鼻音，最后隨著再也聽不清的低語，一起進(jìn)到了樓內(nèi)。

    “……”

    一動不動地坐在長桌旁的寒時終于側(cè)過視線，目光追到樓梯口的那片陰翳里。

    可惜女孩兒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樓內(nèi)。

    寒時回過頭，正見宋帥朝他面前敬了一杯酒——

    “小寒總，這杯跟你認(rèn)個錯。”

    “……”寒時眼神寡淡地掠過去，似是而非地輕“嗯”了聲便算作回應(yīng)，只差把“我不感興趣”寫在臉上了。

    宋帥卻絲毫沒受打擊，繼續(xù)道：“我之前確實(shí)是錯怪這女孩兒了，我小人之心，我認(rèn)錯。”

    “……”

    宋帥自己把酒喝了，轉(zhuǎn)過頭咂了下嘴，感慨：“不過我好像能理解你到底喜歡她什么地方了。以前我奶奶總告訴我不能找太聰明的姑娘，會很沒意思；現(xiàn)在來看，這世界上還是有聰明又討喜的小姑娘的?！B跟你玩心眼都漂亮又磊落，你眼光確實(shí)一直很好?！?/br>
    話剛說完，宋帥就覺察到方才還視他如空氣的某人的目光很有壓迫性地落過來了——

    “……不行。”

    宋帥懵然抬頭：“什么不行？”

    那聲音這一次已經(jīng)有點(diǎn)危險了——

    “再聰明再漂亮再可愛也跟你無關(guān)，你以后離她遠(yuǎn)點(diǎn)?！?/br>
    宋帥：“……”

    ——

    他就是表達(dá)了一下欣賞，他有說要搶人嗎？？

    寒時卻沒給宋帥解釋的機(jī)會，手里杯子往桌上一擱，自己也起身進(jìn)樓了。

    ……

    在那些鼓噪的喧鬧都隔到樓梯外后，喬灣臉上刻意維系的表情松垮下來。

    一邊彎著女孩兒慢吞吞地爬樓，她一邊開口。

    “玖玖，……我覺得那個寒時對你不像只是開玩笑的意思，你可以試著跟他相處一下，說不定就發(fā)展成戀愛關(guān)系了呢？”

    樓梯間沒有裝電燈，黑暗里女孩兒沉默兩秒后，輕笑了聲。

    “喬灣，你不是知道么。學(xué)業(yè)、兼職和部門工作已經(jīng)讓我忙得快喘不過氣了，我哪有什么時間談戀愛啊……”

    說者的語氣輕松得像是在玩笑，喬灣卻聽得心里有些莫名發(fā)沉。

    只不過等再上一層樓，喬灣就顧不得心沉，而是手臂沉了——

    “……我說玖玖同學(xué)，就咱這一瓶蓋深淺的酒量，到底為什么要想不開去挑戰(zhàn)那一口一杯的高難度？”

    女孩兒沉默了會兒，小聲咕噥：“看著很像果汁兌的，我也沒想到這么……這么厲害啊……”聲到尾音已經(jīng)帶上點(diǎn)醉意了。

    “真不是那酒厲害，單純就是你不行啊——”喬灣欲哭無淚地拖著越來越沉的女孩兒，“而且都喝干了，你還往一桌走，這幸虧我拉著你，不然你可怎么整？？”

    “我沒……沒想去一桌……”女孩兒的聲音低下去，“那時候就頭……頭暈了……我明明想……拐進(jìn)樓里的……”

    喬灣：“拐樓里？那你那路線偏得可太牛了?！?/br>
    好不容易把人拉扯到二樓，喬灣氣喘吁吁地扶著人，再去喚丁玖玖的名字，就已經(jīng)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了。

    “這睡得可真是夠快的啊……”喬灣累得喘粗氣，“你這酒品，該算好……好還是不好啊……”

    喬灣到底只是普通女生，力氣再大也扛不住這樣一整個人的重量。

    勉強(qiáng)又往上爬了四分之一層，眼見就要撐不住的時候，她身上的重量驀地一空。

    “……哎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