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集中到我和十度千千這里，我覺得不好?！?/br>
他都這樣說了，粉絲們只好連連安慰他，也都乖乖表示，那就不在直播間說話了。

“好，真的謝謝大家支持?！?/br>
敲下這行字，劉語生逃避似的，飛快關(guān)掉了對話框。

不想影響其他作者的確是原因之一，但他自己心里明白，更直接的原因是他不想再讓自己和唐納森有任何牽連，他已經(jīng)懦弱到這個程度——連在網(wǎng)上看到并列的“罐頭帶魚”和“唐納森”，都會感到一陣火辣辣的難堪。那些黑暗的記憶雖然已經(jīng)成為過去，但從來、從來沒有遠(yuǎn)離他。

人是多么矛盾。他之所以會寫就是因為不甘心，他知道自己心底一直叫囂著某些聲音，那是一個寫作者對文字的不甘心：四年前他對那個殘疾男主角付諸了自己的心血，卻也為此付出了超出想象的殘酷代價，可是憑什么？他唐納森憑什么說“你把這個故事寫得這么爛”——憑什么他用心血敲下的文字，只值得起唐納森一個冷漠的“爛”字。

像賭氣一樣，當(dāng)他開始在蔚藍(lán)寫言情的時候，他寫出了和唐納森截然不同的風(fēng)格，不，這不是風(fēng)格的問題，而是態(tài)度的問題。唐納森的不是很嚴(yán)肅嗎？那他就輕佻吧，既然他只值得起一個“爛”，那干脆就“爛”到底，他迎合，他討巧，他嘻嘻哈哈——意外的是竟然有那么多人喜歡，他真的沒想到。

他不得不承認(rèn)，決定寫的那一刻，他心里甚至是得意的：唐納森你看得見嗎？你那么看不起的文字，竟然也能火，在你眼里我就算是個跳梁小丑，也還是有人喜歡有人追捧，你看得見嗎？你看見了嗎？

唐納森看見了。

他卻像個被戳了一針的氣球，陡然癟下去。

晚上八點，直播準(zhǔn)時開始。

這一次的主持人不再是那一男一女，而是兩位編輯，豪盛派出了一位姓謝的女編輯，蔚藍(lán)這邊派出的是方文。

“大家好，大家好！歡迎大家在晚上八點準(zhǔn)時來到我們的直播間……”女編輯語氣活潑，“大大們上周的更新大家都看了吧？哈哈，反正我是一直追著看的哦，方方你看了嗎？”

忽然被叫“方方”，方文愣了一下，才說：“嗯，我也是追著看的?！?/br>
“真的太精彩了，感覺一天一萬字根本看不夠?。　迸庉嬓Φ?。

“是的，作者們也非常辛苦……”方文掃一眼互動區(qū)，果然看見不少十度千千的粉絲在說話：雨聲抄襲病忘官方不給個說法嗎？官方是不是眼瞎？……

“是的，一天一萬字的任務(wù)量還是有難度的……OKOK，你們的表白大大們會看到的！那咱們就趕快把六位大大抱上麥吧！”

六位作者上麥，同一時間，互動區(qū)里又是暴風(fēng)驟雨。

十度千千的粉絲應(yīng)該是提前商量好了的，整齊劃一地刷起“雨聲抄襲了解一下”和“罐頭帶魚抄襲了解一下”，數(shù)量之大速度之多，幾乎使互動區(qū)里看不見別的發(fā)言內(nèi)容。偶爾有一條聲援罐頭帶魚的發(fā)言，也只是一閃而過。

一瞬間，主持人和作者們，都是一言不發(fā)。

過了好幾秒，女編輯才生硬地笑了笑：“大大們晚上好，上周辛苦啦！”

粉色喵喵連忙應(yīng)道：“謝仔和方方晚上好！哈哈，輪到我更新的那天真的超級緊張，就怕沒法趕在deadline之前寫完！”

女編輯：“還好大家都按時寫完啦！更新的質(zhì)量也都很高哦！”

第二年的云笑道：“謝謝?！笔莻€挺溫柔的男聲。

方文：“嗯，那我們就步入正——”

“評論區(qū)，”一個冷冷清清的女聲忽然打斷方文，“不要再刷了。”

是病忘。

安靜的直播室里，方文和女編輯對視一眼，都有些驚訝。

“給大家說聲抱歉，因為我的事情，影響了直播間的秩序，”病忘繼續(xù)說道，“我沒想到會這樣……我代表粉絲向其他讀者道歉，影響了你們看直播的體驗，十分抱歉?！?/br>
她的聲音冷淡而嚴(yán)肅，聽上去很是不快。

女編輯尷尬道：“呃，請各位小伙伴互相尊重哦……病忘大大也不要生氣哈……好，那咱們開始第二次大綱討論會吧？”

卻沒料到一個語氣肅殺的嬌軟蘿莉音問道：“你不給雨聲道個歉嗎？”

女編輯：“……”

方文：“……”

趙辛捂住麥克風(fēng)，低聲罵了句“”。

足足有十來秒，病忘才開口：“我和雨聲的事情，我已經(jīng)在微博上道過歉了，我——”

“你道過歉了？需要我把你那條微博念一遍嗎？”趙辛攥緊拳頭，難以克制地質(zhì)問道，“你那條微博里哪句話是給雨聲道的歉？你提他的名字了嗎？”

“這是我和雨聲的事情，我們——”

“你一直在避重就輕，”趙辛打斷她，“雨聲沒有抄襲你，那個調(diào)色盤大家也都看見了，純粹是對雨聲的污蔑。如果你真的想道歉，早就應(yīng)該約束你的粉絲，現(xiàn)在這個直播間有二十萬觀眾，你放任你的粉絲在二十萬觀眾面前污蔑雨聲?！?/br>
“在微博上也是，雖然反盤已經(jīng)足夠確鑿了，但你的粉絲還在四處污蔑雨聲抄襲，在微博上搜‘罐頭帶魚’的關(guān)鍵詞，每條微博下面都有你的粉絲在說他抄襲?！?/br>
女編輯崩潰地朝方文做口型：怎！么！辦！

方文搖頭。

他也不知道怎么辦。

“我已經(jīng)盡力約束粉絲了，我問心無愧，”病忘平靜道，“我不可能控制別人的思想和行動，我也不想禁止別人不許說什么話——文圈的潛規(guī)則是很多，我知道，但我希望我的粉絲是自由的。就像你也可以不相信我，也可以不同意我的觀點?！?/br>
直播室的門被打開，為了避免腳步聲，張莉穿著襪子走進(jìn)來。她向方文舉起手機屏幕，神色焦急地指了指方文。

屏幕上是備忘錄：“關(guān)于大家的爭議，我們已經(jīng)在處理當(dāng)中了，一定會給大家一個公正的結(jié)果，請大家放心。大家稍安勿躁，我們現(xiàn)在還是繼續(xù)討論大綱，好嗎？”

方文照著這段文字念出來，呂緯甫和病忘誰都沒說話。

張莉又匆匆輸入四個字給方文看：回顧劇情

方文點頭，拿出準(zhǔn)備好的材料：“好的，那現(xiàn)在我們先來梳理一下情節(jié)的發(fā)展……”

四十多分鐘后，直播結(jié)束。

這次討論情節(jié)的時間比上次縮短很多，因為參與討論的作者少了三位：呂緯甫、雨聲、病忘一句話沒說。而剩下的三位作者里，fire又是個話很少的，整場討論下來，只有粉色喵喵和第二年的云兩人在構(gòu)思情節(jié)，fire則只是說幾句“可以”“好的”。

方文走出直播室，扯了扯毛衣的領(lǐng)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