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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行不得也哥哥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8

分卷閱讀58

    河里的月影,有只簡簡單單的,素面的河燈漂到了手邊,她拾起來,“陛下,你看著上面還寫著字呢,”她紅唇翕動著,“檀……”才吐出一個字,她便愕然止住了。

    皇帝也瞧見了,“檀門李氏,檀濟的先夫人似乎姓李,”皇帝嘖嘖稱奇,“這大概是道一放的,巧了。她多少也算你的亡母了?!?/br>
    阿松把河燈放進水里,鬼使神差地往河邊瞥了一眼。正見橋頭一個年輕的僧人,正微微垂著頭,不知是在看月影還是看人影。他站起身,撣了撣袖子,往天寶寺的方向快步走了。

    “跟朕走吧,”皇帝忽然開口,打斷了阿松的思緒。

    她有一瞬間不知所措。

    皇帝對著她微笑,“朕把華林蒲賜給你,天淵池有十里芙蓉,一開起來,美不勝收,正配你?!被实凵粡堫H英朗端正的臉,溫柔的時候,也并不丑。

    阿松張了張嘴,聽見自己的聲音道:“好?!?/br>
    皇帝揚聲一笑,拉著她的手,一起登上御輦。旌幢蔽月,華蓋上的流蘇輕輕打在手臂上,阿松低著頭,一陣心煩意亂,皇帝只當她害羞,抬起她漲紅的臉欣賞半晌,興致勃勃地說:“你這張小臉,真像一片蓮瓣,朕要替你想個恰如其分的封號——嗯,你是從華濃別院來的,就叫華濃夫人,怎么樣?”

    阿松沒精打采,“謝陛下。”

    薛紈隨扈,御輦上皇帝和阿松的對話都聽在耳里,他在馬上扭過頭來,對著阿松露出一抹半是奚落、半是同情的微笑。

    第37章 、愿同塵與灰(十七)

    圣駕過了朱雀門,太廟, 上了御街。前后迤邐上千人的儀衛(wèi), 如一尾振鱗躍浪的火龍, 自宣陽門魚貫而入。薛紈被疾行而來的侍衛(wèi)叫住,耳語幾句,他側身往天寶寺的方向看去——流丹飛閣上,有宵煙重重繚繞——那是檀道一所謂的“紫氣”嗎?

    他在夜色中微微一哂, 驅馬到了御輦前, 語氣有些沉肅,“陛下,有亂民闖入了天寶寺?!?/br>
    “什么?”皇帝放開華濃夫人, 燈火照著一臉驚怒,“朕才離開……他們怎么敢?”

    薛紈苦笑, “大概是臣那尊金佛太招眼了。”他聲音不大,怕驚擾到旁邊的扈從們, 手中令旗一揮,身著鎧甲的侍衛(wèi)們往御輦兩側圍攏過來, 將皇帝護得密不透風。薛紈道:“陛下安危要緊,先回宮,臣另派一隊侍衛(wèi)去天寶寺抓捕亂民?!?/br>
    皇帝被他一提醒, 也怕亂民要沖撞圣駕,不再多說,一行人馬匆忙進了宣陽門,返回宮城。阿松在輦上被顛得有些犯惡心, 鎧甲和兵器撞擊的嘈雜聲中,皇帝一張臉越繃越緊,她原本就有些煩躁,至此,得蒙圣寵的欣喜已經(jīng)消失了大半。

    離開皇帝懷抱,她坐直了身體,索然無味地望著夜月灑在地上的清輝。

    才下御輦,她就說:“陛下,我想去看天淵池的芙蓉。”

    “來人。”宮里早得了消息,皇帝喚了一聲,便有成群的宮婢和內侍蜂擁而來,喜氣洋洋地拜見新封的華濃夫人。阿松這才露出點笑容,對皇帝宛轉地謝了恩,來到華林蒲,見天淵池上蒙蒙的霧氣托著朵朵盛開的芙蓉,在紅燭下凝露含芳,阿松高興起來,指揮宮婢摘了最艷的一朵別在鬢邊,興致盎然地欣賞著殿上的陳設。

    劉昭容聞風而來,見所謂的“華濃夫人”正對著一面刻香鏤彩的圍屏嘖嘖稱贊,劉昭容“撲”的一聲笑了,“阿松,”她扯了只紈扇,款款地往殿上一坐,“兩年不見,你的眼皮子還是這樣淺。”她故意在阿松的頭發(fā)上打量,要拿曾經(jīng)在華林蒲的事來羞辱她,“你的頭發(fā)還是怪模怪樣,怎么不包起來?”

    “包什么?”阿松笑吟吟的,那芙蓉在頭上沉甸甸的,她扯下來,在小臉上輕拂,漫不經(jīng)心道:“陛下就喜歡我這個樣子呀?!?/br>
    劉昭容瞧見她這幅小人得志的嘴臉就厭惡,她冷著臉道:“這芙蓉才開沒幾天,宮里誰都不準采,都被你糟蹋了?!?/br>
    “我喜歡,”阿松咯咯一笑,“誰說不準采?陛下把這一池子芙蓉都賜給了我,我想采就采?!辈粌H要采,她還命兩名內侍放了扁舟,進去天淵池,將里頭盛放的芙蓉全都摘了來,露珠夾雜著清芬飛濺,她也不在乎,往榻上鋪了厚厚一層,躺上去滾了兩滾。

    劉昭容瞧著滿池光禿禿的桿子,氣得罵道:“粗俗!”她是個詩書人家的閨秀,罵不出太難聽的話,只能冷嘲一聲:“暴殄天物!”

    “你還在這干什么???”阿松難得高興一會,她不客氣地趕人了,“等陛下嗎?可陛下說,你太丑了,他看都不想看你一眼。”

    劉昭容一張俏臉白里泛青,丟下紈扇氣沖沖地走了。阿松好不得意,在芙蓉堆里微笑了一陣,宮婢將她扶了起來——她一陣撒歡,出了身熱汗,鬢發(fā)也濡濕了,宮婢把她推進浴桶,見她粗野,憂心忡忡地勸說:“夫人這個樣子,怎么服侍陛下啊?”

    阿松長這么大,還沒被人服侍過起居。沾了水珠的潔白肌膚在眼前晃來晃去,她自己先不好意思起來,但竭力地鎮(zhèn)定——以免劉昭容要笑話她沒見過世面。她振振有詞地說:“陛下就喜歡我這樣?!?/br>
    也興許皇帝喜歡女人哭哭啼啼的,風一吹就倒。阿松想起棲云寺的袁夫人,一雙濡濕漆黑的眉毛揪緊了。

    男人大概都是那樣的。道一把她按在床上的時候,其實臉上的表情也有點兇,要吃人似的,可她那時候非但不怕,反而還很喜歡……阿松自沉思中回過神來,冷哼一聲——要是皇帝敢打她,她就把他的脖子咬斷。

    宮婢見她一會擰眉,一會微笑,表情瞬息萬變,輕輕掩嘴一笑,將一面菱花小銅鏡遞過來,說:“夫人,你看你,臉兒紅紅的,眼里要滴水,多好看呀。”

    阿松忽閃著纖長的睫毛,她這半晌聽了太多溢美之詞,已經(jīng)麻木了。平淡地往鏡子里瞥了一眼,她嗤道:“我當然美啦,不然怎么會人人都喜歡我?”她正高興的時候,不想聽到陛下這兩個字,厭煩地一掀眉毛,她說:“你快閉嘴,好吵。”

    宮婢稱是,瞧了瞧刻漏,“三更了?!?/br>
    阿松沐浴完,被宮婢們圍著,往頭上堆了一件又一件,身上披了一層又一層,簡直要急躁起來。她先是坐在殿上等,又歪在榻上等,一聽見響動,立即警覺地睜開眼,“陛下來了?”問了無數(shù)回,到蠟炬成灰,月落星沉,她熬不住,往床上一倒,睡著了。

    晨光熹微時,薛紈到了御前復命,“劫掠天寶寺的亂民都已經(jīng)捉拿了。”

    “什么亂民?”皇帝憋了一整夜的氣,猛地拍案,“朕才駕幸天寶寺,這些人分明是謀逆!”

    近來建康城里流民橫行,餓殍滿地,薛紈早習以為常了,他道:“陛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