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翠娘喉頭輕動，張嘴吃了。明黛眼眶微濕，并未流淚。

    溫?zé)嵊凶涛兜膔ou粥劃過食道，入了腹內(nèi)，翠娘像是終于恢復(fù)了發(fā)聲的力氣。

    “月娘，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自從趙金出事，翠娘幾乎沒說什么話，明黛聞言，立刻點(diǎn)頭：“你說?！?/br>
    翠娘從被褥里掏出一個錢袋，放在她手里。

    明黛打開一看，不解的抬頭：“這是……”

    翠娘靠著枕頭，微垂著眼。

    “這是我自己攢的錢。我現(xiàn)在身子不便，你能不能代我跑一趟，訂些元寶蠟燭，香燭冥紙？”

    明黛沉默片刻，拉緊錢袋塞回她手中：“你留著貼身，我……”

    翠娘伸手一推，阻了她再說：“當(dāng)我求你?！?/br>
    明黛輕輕咬牙，看一眼錢袋，問：“全部？”

    翠娘扯了扯嘴角，點(diǎn)頭。

    全部拿去置辦。

    明黛離開時，趙家姐妹已經(jīng)走了。

    雖然沒再聽到她們的爭執(zhí)聲，但看趙阿婆的神情，也能猜到她們談的不愉快。

    她目光有些閃躲，卻破天荒主動與明黛搭話：“她、她怎么樣？”

    一慣惡意相待，使她這句寬慰的話都說的格外不自在。

    明黛淡淡道：“尚可?！?/br>
    趙阿婆手都不知往哪邊放，胡亂點(diǎn)一下頭：“那就好?！?/br>
    ……

    在里正的安排下，靈堂已布置好。

    村里守舊又講規(guī)矩，吊唁下葬都講究日子時辰。

    里正趕著選了最近的日子，趙家也備好了棺木，慘白的靈堂，趙金無聲的躺在棺木里。

    到底同村一場，且不管趙阿婆平日里怎么鬧，趙金為人還是說得過去的。

    是以，下葬前這一日，有不少人來吊唁。

    靈堂里，翠娘臉色蒼白，盯著進(jìn)門的方向。

    自從她回來后，沒有同趙家母女說一句話。

    村里人對著趙家母女，尚且能說幾句寬慰話，可看到翠娘，真是連開口都不忍。

    秦晁今日抽空回來，與明黛一起拜祭了趙金。

    靈堂人太多，他們不方便一直留著，便走到門口。

    這時，一個中年男人推著板車到了趙家門口。

    那是翠娘要的東西，板車上全是香燭冥紙，元寶紙扎，所有的錢花出去，足足裝了一車。

    男人擦一把汗，問：“是趙娘子家嗎？”

    明黛正欲找翠娘，叫她親自驗收，卻見翠娘已走了出來。

    她沒看明黛，目光略略掃過車上的東西，點(diǎn)頭收貨。

    送東西的男人看著這屋里的場景，愣了一下。

    吊唁祭拜之物都應(yīng)提前備好，他第一次見人踩著日子置辦的。

    銀貨兩訖，男人推著板車走了。

    翠娘面色依舊蒼白，請了兩個青年幫忙把東西搬進(jìn)去。

    屋內(nèi)本就有人拜祭，忽然堆了許多東西，將位置都占了。

    趙阿婆一看這些，當(dāng)場就垮了臉。

    她習(xí)慣性擺起婆婆的譜：“這些東西都準(zhǔn)備好了，你又花冤枉錢做什么？”

    “你們看看！從前我哪句說錯了？金哥兒在時，她也這么亂花錢！”

    礙于某種不可言說的原因，她不再像從前那般歇斯底里，但數(shù)落之意依舊不減。

    翠娘慢慢抬眼，冷靜的語調(diào)，竟輕易壓住趙阿婆的指責(zé)：“娘，你誤會了?！?/br>
    她忽然抓起一把冥紙，照著趙阿婆撒去！

    聲沉亦狠：“這些，是兒媳孝敬您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

    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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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84章【二更】

    翠娘的聲音不大， 卻穿透整個堂屋。

    冥紙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下，像是把趙阿婆給震住了，她腿一軟，坐在地上。

    下一刻， 趙家姐妹發(fā)難了

    “你這個毒婦， 你、你敢咒我娘！”

    “金哥兒沒了， 娘就指望你了， 你居然當(dāng)著金哥兒的尸身，咒我娘去死！”

    一時間，趙家姐妹叫囂著要沖上來，村民們勸著去攔。

    滿室悲鬧。

    翠娘靜靜站在那里， 只盯著棺木， 仿佛周邊的一切鬧騰都與她無關(guān)，也不影響她繼續(xù)說下去。

    “趙金都躺在那了， 你們又演給誰看？他攔不了架， 也勸不了和了?！?/br>
    翠娘太平靜，一把聲音沉冷如冰， 模樣極其詭異。

    趙家姐妹覺得不對勁， 不由歇聲， 村民也紛紛望向她。

    明黛心頭一緊， 升起不好的預(yù)感， 剛想上前， 秦晁將她胳膊一拽， 穩(wěn)穩(wěn)定在身邊。

    他輕輕搖頭，示意她別動。

    ……

    翠娘兩手輕輕抱住肚子。

    “從我嫁進(jìn)趙家第一天，你就在鬧?！?/br>
    “你每鬧一次，他要護(hù)我， 要哄你，還要強(qiáng)撐著笑臉去面對這些人奚落和笑話！”

    村民們面色一尬，紛紛沉默。

    抬頭不見低頭見，大家都要臉面，若誰和誰有不快，哪怕暗中都得天翻地覆，只要明面不扯破，見面都能笑一笑。

    規(guī)矩就是這樣。

    翠娘每一個字都像是摻著血死咬出來：“養(yǎng)大趙金，你的確很辛苦……”

    “你要把控家里的錢，趙金如數(shù)上交，我一文不碰！”

    “為了叫你看清楚，我沒有耗過他的錢，除了干家里的活兒，我還要幫人做繡活兒，洗衣服！”

    “哪里有銀子能掙，我們就像狗一樣嗅著鼻子追過去！”

    她笑起來，陰森詭異：“可你不滿足啊——”

    “娘，你當(dāng)了一輩子的寡婦，底是真的不滿我，還是不滿你掏心掏肺養(yǎng)大的兒子有妻兒相依！”

    這話含著太多隱晦的禁忌，村民們聽得目瞪口呆，趙家姐妹面露驚詫。

    而趙阿婆，在面色白了一瞬后，忽然拱地而起，不是做戲，是真的要沖上去動手

    “小賤貨你胡說八道血口噴人！是你配不上金哥兒！是你配不上他！”

    最后幾個字，趙阿婆激動地近乎嘶啞，她羞憤怒斥，渾身都在發(fā)抖。

    沒叫兩聲，又跌坐在地。

    翠娘無動于衷：“娘，看看今日這光景，你難道還沒明白嗎？”

    趙阿婆猛地瞪住她，眼神含著滿滿的兇狠惡意。

    翠娘又笑了：“你把金哥兒養(yǎng)大，就覺得他人是你的，命是你的，什么都該聽你的?！?/br>
    “你鬧了那么多次，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