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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文學院的大門,她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雞皮疙瘩全都起立。 手剛摸上自己的手臂,一件還帶著余溫的西裝外套就已經(jīng)披在她身上。 “吃過晚飯了嗎? ”季昀又將領口替她調(diào)整一下,“前面有一家面館,有些像是以前南華對面胡同里面館的味道?!?/br> 剪裁合身的襯衫穿在他的身上,肌rou線條若隱若現(xiàn)。 季昀以前就偏愛襯衫,對于那時瘦削的少年,寬大的T恤總顯得有些邋遢。風一吹,布料就像破布一樣皺皺巴巴地裹在身上。 如果說那時的季昀是干凈清秀的少年,那此時的他更多了成熟的味道。 寬闊的肩,收窄的腰,和拎著牛皮手提包的結實手臂。 她強迫自己不要再向下移動視線,點點頭:“好?!?/br> 今天又是只吃了早餐的一天,他不說她還沒有感覺。 他一提到“面”,她的舌頭就下意識地微卷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季昀似乎提了一下唇角。 “我去開車,你在這里等就好?!甭曇艉孟褚沧兊幂p快。 覺得自己可能是要回歸妄想癥病患行列,姜可笙握著手機的手收緊。 “嗯?!被貞穆曇?,卻也比剛剛輕柔了許多。 但面前的人沒有急著動身,站在原地拉開提包拉鏈,找出一根棒棒糖。 看清那是支棒棒糖后,姜可笙只覺得手機邊緣卡得自己的指節(jié)生疼。 “先吃些東西?!奔娟缹⒛歉舭籼沁f出去。 雙眼盯著那根棒棒糖,姜可笙只感覺自己的鼻尖酸酸的。 但她早已經(jīng)不是當年那個什么情緒都寫在臉上的小姑娘。 她依舊柔和地笑著,卻搖搖頭:“不用了?!?/br> “我已經(jīng)不喜歡吃甜食了。” 一陣秋風吹過,吹散了本就淡聲的尾音。 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姜可笙為了能把自己塞進小碼的套裝,開始艱難的漫長戒糖路。 但這條路走得磕磕絆絆,罪魁禍首都是故意帶她到冷柜前,問她要不要吃芝士蛋糕的季昀。十次里她有八次認輸,兩次一晚上都因為沒吃到蛋糕而生悶氣。 但這一次,她始終沒有接過去,甚至連渴望卻又不能吃的視線都不再出現(xiàn)。 手里的棒棒糖被晾在空中,季昀的手指僵了片刻。 她再不喜歡吃甜食,也不再喜歡以前喜歡的人。 季昀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要做出什么樣的表情,才算是符合此時的情境。他的嘴角慌亂地上下動了動:“嗯?!?/br> 不是“好吃嗎”,不是“沒事,吃一個不會胖的”。 他放在每一個提包里的棒棒糖,都失去了原有的意義。 - 文學樓外面是一片不 * 寬的草坪,平坦的石板路兩旁是斜照下來的路燈。 時間已經(jīng)很晚,整個路上都沒有其他人的影子。 姜可笙望著季昀去停車場的背影,將身上因為動作滑下些的外套重新披好。 他身上的洗衣液味道,還是她以前給他買的那一款。 淡淡的,有些清冽的香氣。 她看著他走到拐角,目送他的身影消失。 又站了一會兒,姜可笙才拿出手機。 【我又發(fā)現(xiàn)了】 【蘭杉:又明白什么了】 【蘭杉:姜/大/明白?】 披著他寬大的外套,姜可笙吸了一下鼻子。 【我對季昀可能不是什么多年經(jīng)痛未撓的癢還是什么的來著】 果然,她的青春疼痛文學浸泡程度還不夠。 話到嘴邊拼拼湊湊,還說不明白。 【蘭杉:痛經(jīng)吃止疼藥,癢就得去看婦科】 【姜可笙:……】 【蘭杉:說人話】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一股旋風嫌棄。 深吸一口氣,姜可笙飛速地打下一行字,直擊發(fā)送。 【我只是饞他身子】 【蘭杉:???】 【蘭杉:你死了這條心吧,柏拉圖不探究人體密碼】 第11章 Klein 把喜歡,藏在模棱兩可里…… 季昀帶姜可笙去的那家面館,離A大另一個門不遠。 雖然已經(jīng)是深夜,但面館里座位幾乎都被坐滿。 店內(nèi)是最簡單的B市老市井裝修風格,桌椅都是木頭的。 椅子只是一個長板凳,沒有靠背。 找了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姜可笙坐下,拿著菜單隨意地翻著:“有什么推薦嗎?” 季昀思索了一下,回答:“打鹵面和炸醬面,都是特色?!?/br> “那我要一份炸醬面,一份拍黃瓜,一罐無糖可樂?!彼c餐從來沒有選擇恐懼癥,常常剛坐下就直接點單。 她利落地將菜單還給服務生,看向坐在對面的季昀。 一只手打開菜單,季昀的手指指向內(nèi)頁的右上角:“它這里無糖可樂只有冰的,換成秋梨湯可以嗎?” 她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毫不顧忌天氣地喝冷飲。 “也是這家的特色?!睕]有聽見她的反應,季昀抬起頭,嘴角是姜可笙再熟悉不過的弧度。 他一雙帶著些許溫柔的眼睛看著她,像是在詢問一個半大的孩子。 “我沒問題,”從桌上拿起茶壺,姜可笙朝他微微一笑,“特色是應該嘗一嘗?!?/br> 明明都知道是在關心,卻還要堅持將“嘗鮮”的外皮披到底。 她從旁邊的筷筒里抽出一雙筷子,用熱茶習慣性地燙了一遍。 垂眼間,她聽見他向服務生點單:“我這邊要一碗炸醬面,麻煩炸醬多放一些,謝謝。” 季昀一向待人有禮,或許也因為這,他即便和誰都沒有深交,卻也有不少的朋友和支持者。 雖然不愿承認,但在他之后的每次相親,姜可笙都會下意識地用他去衡量新的人。 就比如那個說話毫不客氣的徐年。 店內(nèi)有些熱,姜可笙也怕吃面時不小心濺到身上,于是將季昀的外套脫下折好,放在 * 旁邊的空位上。 面館的配料都是提前做好的,不一會兒,面就端了上來。 兩個大瓷碗,被放在了一起。 一碟翠綠剔透的拍黃瓜,澆了些店家自己炸的辣椒油,擺在兩個大瓷碗之間。 季昀拿起桌邊的醋壺,動作間望向對面坐著的女人。 她已經(jīng)把襯衫袖子挽好,正使勁用筷子拌著面。 酒紅色的桑蠶絲襯衫和纖細手腕上的黑金腕表,都是一眼望過去便能看出的上好質(zhì)地。 即便是忙了一整天,除了剛被擦掉的口紅,她的長發(fā)和妝容依舊整齊得體。 這樣一個從頭到腳精致的女人,此刻卻坐在一碗面二十塊的小店里,毫不顧忌地大口吃著面。 季昀的睫毛微動,半搭著眼看著她吃面的樣子,眼底之前隱藏住的溫柔,慢慢地暈染化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