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的公事般的笑：“季教授，我先在外面等您。”

    “季教授”這疏離的三個字讓季昀的腳步一頓。

    他偏過身，修長的手指正在將之前挽起的襯衣袖子放下。

    掩去眼底的波瀾，季昀搭了一下眼皮：“好。”

    隔著虛掩的門，姜可笙隱約聽到些布料摩擦發(fā)出的聲音。

    她的后背抵在墻邊，慢慢地咬住下唇。

    冰涼的觸感隔著絲質(zhì)襯衫，刺激著她的神經(jīng)，強迫她清醒。

    分開之后，姜可笙設(shè)想過很多次和季昀再相遇的場面。

    可能是在共同朋友的婚禮上，又或者是多年后彼此的孩子上了同一家幼兒園……

    臨終前在養(yǎng)老院碰面倒也不是不行。

    姜可笙也做好了兩個人從此不再見，躺尸在對方好友列表里的準(zhǔn)備。

    兩個人平時的工作相差很大，姜可笙從不認為他們除了這些場合，還能如何遇見。

    但偏偏，就是在這么尋常的一天，分外尷尬地碰見。

    門從里面拉開，季昀看了一眼她：“進來?！?/br>
    他換了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很簡單的樣式，沒有任何的圖案和文字點綴。

    比起以前高而瘦弱的文學(xué)少年，如今的季昀撐起了正件T恤，手臂的 * 線條隨著他遞過紙杯的動作若隱若現(xiàn)。

    辦公室內(nèi)的安靜此刻變得可怕而又尷尬，就連窗外的幾聲鳥叫，都讓這并沒有半點的緩解。

    接過季昀遞來的溫水，姜可笙抿了一口：“你的襯衣要趕緊處理一下，等干了就不好洗掉了。”

    “嗯，”季昀垂眼，坐在她對面的單人沙發(fā)上，“去食堂的路上有干洗店，順路送去洗就好?！?/br>
    一來一往，唯一的話題似乎也被迫結(jié)束。

    姜可笙甚至覺得，如今她脫掉鞋盤腿坐在這里冥想打坐，都要比兩個人相顧無言好。

    正沉默著，李知運的電話像是救命草地響起。

    三食堂就在文學(xué)院旁邊，過一條校園小馬路就是。

    食堂一樓的底商里，有一家干洗店。

    姜可笙陪季昀把衣服送去干洗，固執(zhí)地把干洗的錢轉(zhuǎn)給他，也因此重新加了彼此的微信。

    出來時，她才輕聲道：“我不知道今天李總說要見的人是你?！?/br>
    尾音中還帶著些嘆息。

    “我知道?！?/br>
    身后的聲音讓姜可笙的腳步一滯，盡力克制才沒有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看他。

    他知道？

    他知道她不知情？

    還是他提前就知道，她要見的人是他？

    明明是個學(xué)生時代最討厭做理解的人，她還是會在面對他的時候，把每一字每一句都掰開了揉碎了地分析。

    “小心?！闭竦刈咧?，迎面便迅速走過一個端著餐盤的學(xué)生。

    她連忙向后退一步，肩膀撞進身后結(jié)實的懷抱。

    隔著薄薄的布料，后腰傳來兩處溫?zé)幔尳审系哪樠杆偕郎亍?/br>
    時間仿佛被放慢，直覺讓她有那么片刻，貪戀著這種溫暖。

    感受到她身體一瞬的僵直，季昀收起扶在她腰上的手。

    姜可笙今天穿的職業(yè)套裝很合身，完美地勾勒出她身材的曲線，只是腰那里還是大了一些。

    季昀將手插回西褲口袋，微微皺起眉。

    她又瘦了。

    第4章 Klein   “沒結(jié)婚就不值錢了”……

    “真的是季昀？”晚上接到閨蜜蘭杉的電話時，姜可笙正在臥室的飄窗上盤腿喝酒。

    干他們這一行的，因為壓力和無休止的熬夜，煙和酒都或多或少會沾一些。

    不過姜可笙有嚴(yán)重的過敏性鼻炎，又對酒精不夠耐受，喝一點點就上臉。

    也算是“被迫”沒有染上煙酒的癮。

    姜可笙盤著腿坐在柔軟的墊子上，從二十三樓的窗邊向下看，聲音提不起任何興趣：“嗯?！?/br>
    不到半罐的酒精，她已經(jīng)有些困了。

    酒對于她是催眠的，甚至要比褪黑色素還好用。

    “怎么樣，這么多年都沒有見了，總歸是……”后面的話蘭杉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延長的尾調(diào)足以包含她所有想表達的東西。

    換另一只手拿手機，姜可笙身子一歪，懶散地倚靠在墻邊。

    被空調(diào)吹得冰涼的墻壁挨著肌膚，驅(qū)散了些困意：“一起吃了飯，在學(xué)校食堂，他和老板聊了些文學(xué)上的東西，我聽不懂。”

    停頓了一下，她的聲音比剛剛 * 更低落一些：“之后就說再見了?！?/br>
    “你又不和我們說以前的事，為什么會分手，”電話那端語重心長，“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你，該說些什么?！?/br>
    “就是我之前和你說的，我們有各自都想要去做的事情，但這兩條路是一個十字路口的兩個方向?！贝虺鲆粋€微甜的酒嗝，她輕闔上眼，心中冒出“算了”兩個字，不想再做過多的解釋。

    似乎周圍的朋友，從來都不相信他們是真的和平分手。

    就好像所有人都認為，一定是一方有致命過錯，兩方惡語相向老死不相往來才叫分手。

    蘭杉應(yīng)該是準(zhǔn)備睡了，姜可笙依稀能聽到她往臉上拍護膚品的聲音：“誒，你那個相親對象怎么樣了？”

    這次輪到姜可笙沉默，她靜止了半晌：“吃了幾次飯，不合適。”

    深吸一口氣，姜可笙不想多聊這件事：“不早了，你明天還得上班，等下周周末一起吃個飯？”

    “好。”

    掛斷電話，姜可笙望著夜色下依舊燈火闌珊的B市，抿住嘴。

    剛剛放在腿邊的手機又再度被拿起，借著窗外的暗光，她的手無意識地解鎖手機，打開微信，找到那個只看了一眼就完全記住的頭像。

    她出國讀書的那幾年，把國內(nèi)的手機卡停了。

    現(xiàn)在用的社交軟件，都是回國新辦卡后，重新申請的賬號。

    以前的Q/Q已經(jīng)幾乎不用了，現(xiàn)在的微信賬號里也幾乎沒有以前的同學(xué)，大多都是同事和雜七雜八的人。

    季昀還在用以前的那個賬號，朋友圈干凈得卻像是新申請的。

    僅有的幾條朋友圈，是五年前轉(zhuǎn)發(fā)自B大公眾號的，學(xué)院要求轉(zhuǎn)發(fā)宣傳的公眾號文章。

    要不是有這幾條遠古的朋友圈，她甚至以為季昀屏蔽了她。

    嗤笑一聲自己真是太看得起自己，姜可笙把手中的易拉罐放在一邊，整個身子緩緩傾倒，最終蜷縮在一起。

    -

    第二天去公司上班，姜可笙只感覺自己的肩膀像是散了架。

    昨晚她本來只是想在飄窗上矯情一下，沒想到直接就睡著了。一覺下來情緒沒好多少，倒是離落枕只有一步的距離。

    歪脖的都市麗人看世界，整個辦公樓都成了比薩斜塔。

    就當(dāng)是夢里休假旅游了。

    周一早上是領(lǐng)克資本的例行早會，因為勝鑫材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