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驚醒，抬頭便看見一只從屋門內(nèi)狂奔著飛出的不明生物。

    于是戚柔支著腦袋，很認(rèn)真地點評：阿詢那狂奔的姿勢，有點兒像王大嬸家那只愛啄人屁股最后被揍了一頓的大肥雞。

    ***

    三日后，深夜。

    夜涼如水，一輪彎月隱藏在云層之后，時隱時現(xiàn)，星子黯淡。

    愈近冬日，夜晚寒露愈重，竹林的枝葉掛上了冰涼的水珠，在冷風(fēng)中輕輕搖動。

    此時，原該無人的藥廬外，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了一個人。

    那人身著黑衣，閑庭信步一般邁著步子，穩(wěn)步走到藥廬外的石桌旁，用衣袖拂去石桌上的露水，像是在等待什么。

    不多時，一襲冷白無暇的身影走出藥廬。

    他衣擺寬大，刺繡的銀色暗紋在月色下隱隱泛著流光，更顯矜貴無暇。

    “你來了。”見到石桌旁的黑衣人，沈傾并不意外。

    那黑衣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張英挺的面容。

    是個男子，眼瞳深邃，眉宇間意氣風(fēng)發(fā)，笑容明朗。

    那人看著沈傾，好整以暇地抱住手臂，笑道：“許久不見……嗯，現(xiàn)在或許該稱呼你為傾大夫了？”

    沈傾沒有回答，神情淡淡：“找我做什么?！?/br>
    那人挑眉：“傾大夫神機妙算，自然能猜到我的來意，還需要說嗎？”

    話音剛落，見沈傾眼中依舊疏離，似乎并不關(guān)心，那人無趣地?fù)u搖頭，終于嘆了口氣。

    “小蘊一直在找你，你應(yīng)該知道的，傾大夫?！?/br>
    他特意在傾大夫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試圖喚醒他的記憶。

    石桌上飄落了零星幾片細(xì)長的竹葉，沈傾沉默了一瞬，眸色微冷：“夏亦，我不欠她的?！?/br>
    夏亦重重吸了口氣，又淺淺吐出來。他皺起眉峰：“你真的不回去？”

    沈傾無動于衷，輕 * 嗤一聲：“怎么，你如今也變得這樣絮聒了？”

    聞言，夏亦反應(yīng)過來，無奈地?fù)u頭笑笑，片刻后想起什么，又忽然變得凝重：“對了，聽說你在藥廬留了個女子？”

    沈傾不語，只當(dāng)是默認(rèn)。

    夏亦見他沉默，心中已然有了大致答案，不由驚奇道：“不會吧，你別告訴我，你喜歡上那個女子了？”

    這話一出，沈傾微不可察地一愣。

    眼前很快浮現(xiàn)小姑娘眼眸剔透、笑意靈動的模樣。

    她很愛鬧，愛撒嬌，又是個不安分的性子，總是給他闖禍，似乎沒一日消停過……

    沈傾垂下眼，輕哂一聲：“不喜歡?！?/br>
    “不喜歡最好，快些將她打發(fā)走。”夏亦放下心來，隨意擺了擺手，“你知道小蘊的脾氣，若是讓她知道你身邊出現(xiàn)了個女孩子，屆時就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情了?！?/br>
    沈傾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夏亦嘆了口氣，目光同情又無奈：“人家女孩子清清白白，你就別連累人家了。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還不清楚嗎？你和別人不一樣……你的身份，注定只能給她帶來危險?！?/br>
    “還有，前幾日祭神節(jié)的事情，我?guī)湍悴檫^了，是有人要害你藥廬的那個小姑娘，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搞錯了方向。”

    說到這里，夏亦似乎也覺得好笑：“果然是你，無論在哪里都能招惹一堆女人?！?/br>
    沈傾不發(fā)一言，長身而立。

    他看向遠(yuǎn)處的竹林，月色映照下，半邊側(cè)臉清雋溫雅，如同上天精心雕刻的美玉。

    夏亦移開視線，搖了搖頭道：“還是那句話，要是你真為人家好，就讓人家走吧?！?/br>
    然而，話音落下，他等了半晌，也沒能等到想象中的回應(yīng)。

    正有些納悶，轉(zhuǎn)回頭去看，可原地早沒了那一襲冷白色的身影。

    ***

    竹屋房內(nèi)。

    月光透過竹窗，如銀紗般傾灑在地，室內(nèi)淺淺甜香浮動。

    一個小小的身影胡亂裹著被子，團成一小團，趴在竹床上睡得香甜。

    戚柔性子迷糊，晚上總是忘記將門拴好。

    沈傾隨手推開屋門，緩緩邁步走進來。

    他沒有停留，一直走到竹床前。床上那一團小小的身影都沒有動彈，只偶爾呢喃一句，然后又陷入沉沉的夢境中去。

    戚柔似乎很沒有安全感，睡覺時，也用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都裹起來。

    她閉著眼睛，露出半張白皙的小臉，睫毛不時顫抖一下，披散在竹床上的長發(fā)漆黑如瀑，襯得整個人更加嬌小。

    沈傾垂眸看著她，眼眸幽靜如同深潭。

    門外有夜風(fēng)徐徐吹來，只露出半張小臉的戚柔動了動鼻子，恍惚間，似乎嗅到了熟悉的清雅藥香。

    這藥香仿佛觸及到了夢中的記憶，她微不可察地蹙起眉梢，隨即，翻了個身，抱著被子小聲嘟囔：“沈傾……”

    沈傾沒動，站在竹床邊緣，冷淡地審視著她。

    鼻尖的藥香太過真實，戚柔半夢半醒間，意識有三分清醒。

    將眼睛慢慢睜開 * 一條縫，她似乎看見了床邊的白色身影。

    她這是……還在做夢么？

    迷迷糊糊地想著，下一秒，戚柔遵從內(nèi)心的想法，竟直截了當(dāng)?shù)?，反手抱住了那襲白衣。

    第13章 囈語   “沈傾，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br>
    被突然抱住的那一瞬間，沈傾條件反射，幾乎想把她甩出去。

    察覺身前的小姑娘對他并無惡意，他才硬生生控制下來——縱然是在虞水村，他這么多年的警惕心也從未淡去。

    戚柔抱著他，小臉埋進衣裳里，眼睛閉著，無意識地嘟囔：“好像真的啊……”

    沈傾僵著身子沒動，半晌，卻見身前的小姑娘垂下腦袋，忽然小聲呢喃了一句。

    “沈傾，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br>
    她的聲音小得幾如蚊吟，說完之后，很快又陷入了睡夢之中。

    小姑娘的保護，似乎是孩子氣的、偏賭氣的那一種。

    不論用什么方式，只要是自己的東西，不會容許別人傷害半分。

    沈傾垂下眼睛。

    只見小姑娘和樹袋熊一般，抱著自己不松手，一頭漆黑的長發(fā)軟軟披散在身后。

    她分明意識模糊，卻在睡夢中說著最赤誠的話語。

    只是……不自量力。

    沈傾看了戚柔一眼，輕笑一聲。

    下一瞬，他像拎布娃娃一樣，將她隨手拎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祭神節(jié)過后，一切歸于平靜。

    過了秋分，便即將入冬，村民們忙碌著儲藏過冬的糧食，虞水村走家串戶的村民多了，一時間竟也熱鬧起來。

    只是近日總有些奇怪的事情發(fā)生。

    李大媽家的鵝總是亂喊亂叫，吵得隔壁趙大嬸半夜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沒想到隔天早上起來，那鵝竟離奇死了幾只。

    齊大叔家的兩只花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