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狐傳承下去，才做下以尾換鬼胎，這種糊涂交易，既是鬼胎，還能是雪狐嗎！

自己得和韓凜說清楚，免得他一時心軟，屆時又插手雪狐與天神之間的事，沾惹一身不必要的麻煩。

韓凜微微轉(zhuǎn)頭，看了白清雪的身影一眼，小手再次握緊列冷焰的手。嘟著小嘴又說上老祖母的話，說了萬物皆有絕滅的一日，還說了老家北方的白虎，數(shù)不過手足之?dāng)?shù)，定數(shù)早已落下，滅絕只是順從其命理。

「……只愿雪狐一族仍存，讓白清雪也找著他的族人，一塊相聚便好。」末了又說，自己仍覺得雪狐乃是善良之物，越是善良，耳根子越軟，心地越柔軟，才會有這般舍己救族之心，當(dāng)成寵物極好，能養(yǎng)上一只更更好。

「別想?！?/br>
「我們養(yǎng)著還算是保護(hù)雪狐呢！算是善事一件！」

一番話又惹得列冷焰捏臉一頓，說他迂腐，誤將狡詐當(dāng)善良，被騙了還幫著數(shù)銀子。

「欠人教訓(xùn)?！?/br>
「你真捏！」韓凜疼得啊啊叫，跟著咬上他的肩頸。

「便是要讓你清醒！」手指卻揉了揉捏紅的小臉。

「我便是清醒了，才想著養(yǎng)一只！」

「讓你再頂嘴、再頂嘴！」

「我就是要回嘴、要回嘴！」

兩人這一來一往鬧著往山頭下走去，晃眼便入了白云圈頂?shù)暮嚱Y(jié)界，身影被水霧白煙掩去。

白清雪將韓凜的話一字不落，隨著冷冽冬風(fēng)聽入耳里，他是愧然、也是掙扎，停下了原本正要起步追尋的腳步，低頭後，雙眼迷蒙就見雪地上打上一滴一滴水漬斑點，一旁紅舌雀在天際飛了一圈，旋身收羽停在他肩頭上，鳴叫一聲，他伸手撫上紅舌雀嘴喙下的羽毛。

「師祖……韓凜……」

腦海里是往日自己、長生麒麟與師祖在那片無邊際的草原上追逐玩耍，紅舌雀也是在那時候給養(yǎng)上，那是一段無憂無慮的歡樂回憶，是想起來還想再嚐一次的快樂。

他望著韓凜他們遠(yuǎn)走的背影，跪地，嗚地一聲，任眼淚潰堤。

「……對不起……」孤身在雪地里哭泣。

紅舌雀伴著他，過了不知多久，忽地鳴叫一聲，展翅在他身側(cè)盤旋，嘴喙咬上他的肩袖，欲拉他起身。

白清雪眼角銜淚，看了他一眼，而後便擰起眉頭，迅速起身，不過一瞬縱身躍往山谷。

他雙腿奔得疾快，狐陣竟被那凡人將軍給破了，凡間開戰(zhàn)便罷，他怎能任那些小靈半仙擾了他雪狐山的寧靜！

「紅舌雀?！?/br>
紅舌雀雙瞳閃過一抹光流似有靈性，啾了一聲，飛翔在白影身側(cè)。

白清雪斂下眼，嘴角有說不盡的決絕，彎出一抹苦澀的笑。

「狐貍，本就是狡詐之物，不是？」

縱使，背棄了天神之約，也是本性使然！

＊＊＊

樹林間，不再是云霧繚繞，空氣潔凈，綠陰下偶有陽光透下，又是一抹清新。

列冷焰攬上韓凜肩頭，跟著眼前劉字軍旅同行，走出狐陣。

耳邊不時聽見韓凜的嘟囔聲，偶爾還有不服氣的嘖聲，嘀咕著什麼趙子龍不過就是長得美一點，個子高挑一米米，腦子好使了一些，會領(lǐng)兵帶將了一些，其他的，不都跟他一般。

「我瞅著不一般?！?/br>
「哪里不一般！他有眼鼻口，我也有！還有他手臂上有刺青，我也有！」韓凜不服氣了，酸溜溜地瞪著他，還拉起自己的袖子，現(xiàn)出藍(lán)影麒麟紋。

「真的就是不一般。」列冷焰耍著他玩，卻又多看了一眼趙子龍手上的刺青，彎起熟悉的笑容。

「你還盯著他看！」韓凜哼地一聲，走快了兩步，卻有像是想起了什麼，自個兒有放慢了腳步，喊著讓他靠近自己。

列冷焰彎起大大的笑容，靠向他，攬上韓凜肩頭，卻被他負(fù)氣拍掉，自己摸摸鼻子，再次攬上，又再次被拍了下手臂，嘴角拉上大弧度笑著他吃味的模樣，再次討好地攬上他的小肩頭。

「你仔細(xì)瞅瞅，他直接將那些小草精踏平，你可會如此？」

眼前趙子龍?zhí)焐蛶е鴮④姲詺猓瑹o懼有靈氣之物，此下，由他領(lǐng)軍帶路，既能擋去不必要麻煩，無須上紅火，免去暴露行蹤之危，何樂不為。

韓凜聽了，順著他的眼望去，微微驚訝，指著趙子龍，卻小聲地在列冷焰耳邊說了幾句。

「……我就說了，人長得美，心地就是壞，連那些小精小靈都不放過！」他見了那無法逃走的小草精和地靈神被踩得啪嘰一聲，小臉跟著皺了一下，好似為那些被踩扁的小靈半仙疼上一回。

列冷焰聽了一愣，接著噗差一笑，懷里小人似乎忘了一般凡人見不著那些妖魔神靈，踩著也無所覺。

「知道了。下回，救丑的，丑的心善些?！?/br>
低頭見著韓凜鼓著臉用力地點頭，還再三提醒自己，要救可以，得得到他的允許，再次勾起一抹笑，抬眼又看了眼那抹刺青。

那小子，竟然躲在這兒。

莫名地松了一口氣，他自在的攬著韓凜的小肩頭，兩人亦步亦趨地跟在行軍後，任著眼前趙子龍為他們倆踩去那些小靈半仙的煩擾，辟出一條道路，沒有逃亡的慌忙，還有幾分散步偷閑的悠哉。

韓凜小手轉(zhuǎn)著一枝枯樹枝，半偎著列冷焰，小短腿愛走不走的死賴著他抱上自己，纏上後，挪著小屁股找了個舒適的位置，窩上。

他窩著便覺得心安，心安了，小嘴又話上家常，說著趙子龍欲跨江奪回劉備之子，一介凡人怎麼跨。

「難不成，他也是妖還是仙？能起步如飄云？」

「對他，不是難事?！?/br>
「你又為他說話！」韓凜小手搧著臉上惱怒的熱氣。

列冷焰輕笑：「藍(lán)影造了五宮麒麟，你見了幾只，聽聞了幾只？」

韓凜氣呼呼地說著讓他別轉(zhuǎn)移話題，圓眼看向他。

「五只聽聞了四只，還有一只什麼……」忽然轉(zhuǎn)頭盯著趙子龍手上紋路望去，指著那紋身。

列冷焰點點頭，不再多說，韓凜也有默契地不再多說，兩人都靜了下來。

不能說。

兩人再次對視一眼，嘴角掛著淡淡笑容，眼里卻染上一抹惆悵。

「我們也別去找江大夫了?！鬼n凜仰頭，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著列冷焰的下巴。

「聽你的?！沽欣溲孢纤氖?。

懂得韓凜內(nèi)心的苦悶，尋上雉麒，或與眼前的角麒相認(rèn)，都只會陷他們於危難之中，不如沈默，如同陌客，興許他們倆還能長存於凡間百代千世。

跟著行軍又走了半刻，趙子龍揮上大刀，大喊一聲後，撤退兵將，自己掩上口鼻，轉(zhuǎn)身揮退士兵。

「……退……有毒霧……」跑了數(shù)步，便全身虛軟倒地，靠著意志在地爬行。

一團(tuán)紫霧黃煙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