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停下了動作任他抱著。

“蘇離……“他低聲哽咽著，”為什么不讓我和你報(bào)考一個學(xué)校？為什么不讓我給你打電話？為什么不讓我去你學(xué)校找你？你都不知道這半年我是怎么過的，有時候我都恨不得死了也不想這么痛苦。蘇離……我很想你，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我眼望著天花板，腦里一片混沌，半天才說：“我累了，想睡覺?！?/br>
“好，睡覺，睡覺?！八粋€彈跳起來擦了擦眼淚，忙不迭地從我身上起來。我坐起來看著他忙著抻被子鋪床的身影，心里五味陳雜。

“我先去熱杯牛奶，你喝了再睡?！八f。

我一聽笑了：“這是賓館，哪里來的牛奶？去哪里熱？“

他得意一笑說：“我每天都買的，就怕哪一天你突然回來了來不及買，至于怎么熱，我自有辦法，你忘了咱們一起上學(xué)的時候我是怎么幫你熱奶的了？“

我當(dāng)然沒忘。那時候還是冬天，我們剛認(rèn)識沒多久我就發(fā)現(xiàn)了他的秘密。他總是偷偷看我，待我看他時他又慌忙躲開。我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心里欣喜若狂：終于找到一個和我一樣的人，一樣喜歡男人的人。我開始有意無意地接近他，試探他，每次我和他說話時他都會臉紅不敢看我，我就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也更加歡喜。不知從何時起，他每天堅(jiān)持用熱水給我燙一袋牛奶在晚自習(xí)放學(xué)后偷偷遞給我，紅透著一張臉吶吶地說晚上睡之前喝袋純奶，可以睡得好些。除了他，沒人注意我眼里的血絲，濃重的黑眼圈，可能大家以為這是熬夜學(xué)習(xí)熬的，只有我知道剛開學(xué)頭兩三個月我失眠失得厲害，常常睜著眼睛到天亮，不是我不想睡，是我實(shí)在是怕極了睡著后夢里出現(xiàn)的那個人不依不饒地占據(jù)我的整個夢境。張聰對此也是一無所知，呆呆傻傻地以為這樣我就能睡得好些，養(yǎng)足精神學(xué)習(xí)。我對他說了幾次不喝，把奶扔還給他，他憋紅了一張臉委屈地看著我，我卻視而不見轉(zhuǎn)身就走，以為我的冷漠可以使他退卻，可幾次之后我放棄了，摸著暖暖的軟包裝生出一絲感動。在某一天的下午，我扔錢給他，他一愣，又憋紅了一張臉，想要分辯什么。我卻搶在他前頭冷冷地對他說：“不收下以后就不用給我熱奶了?！罢諛诱f完就走，卻在即將拐彎時忍不住回了頭。張聰正一臉燦爛地沖著我笑著，那笑是如此眩目，居然沖破了濃重的黑暗，在我心里硬是撕出了一道微小的口子，光芒射了進(jìn)來。

聽他倒熱水的聲音，一陣倦意襲來，我在床上睡著了，卻又在迷迷糊糊間聽到了一聲嘆息，沉悶的、痛苦的、無奈的嘆息，還有一個落在額頭上似有若無的吻。

第二天一醒來就快到中午了，張聰一見我醒來馬上把羽絨服遞給我說：“走，吃飯去?！?/br>
“我先回家?！蔽医舆^羽絨服穿上說。

“那我送你？”他馬上又說。

我瞟了他一眼，系著鞋帶說：“咱們當(dāng)初是怎么說的，難道你忘了？”

他半天沒吱聲，我抬起頭看了看他，他也正垂頭看我，諾諾半天才說：“那好吧，我……我送你到公交車站?！?/br>
“不用?！蔽艺f得很堅(jiān)決，不看他一臉委屈的表情拖著行李回了家。

我剛一進(jìn)家就給了mama一個大大的擁抱，外加在她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mama先是上下看了我好幾遍，又眼圈一紅說：“怎么這么瘦？“

我笑笑說：“哪里瘦了？還是那個體重?！罢f著把行李箱提到客廳，倒在沙發(fā)上伸了個懶腰說：”坐了一晚上火車，累死我了。“

“康樂打電話說昨天半夜的時候就會到，你怎么才回家？“看到兒子的高興勁稍稍下去了點(diǎn)兒，mama就開始坐在兒子旁邊盤問他的去向。

“哦，是半夜到的，想著您肯定睡了，就先去了一個同學(xué)家?！?/br>
“去康樂家了？“mama繼續(xù)盤問。

“媽……“我開始撒嬌，拉著mama的手說，”昨天從上了車就沒吃飯，我都快餓死了。您趕緊去給我弄點(diǎn)東西吃吧?！?/br>
“好，好。媽這就去做，這就去做?！芭牧伺奈业氖直砿ama寵溺地說。她站起來朝廚房的方向走了幾步卻又突然回頭問道：”你怎么會餓一晚上？康樂沒帶吃的？“

又是康樂！我微微皺了皺眉頭不耐煩地說：“我不是早就給您說過了嗎？康樂有女朋友了，他怎么還會有時間來照顧我？再說我已經(jīng)長大了，自己能照顧自己，以后您就別康樂長康樂短的了，他又不是我保姆，什么都管我的?！?/br>
mama一愣，試探著問道：“怎么？你們吵架了？“隨即展眉一笑又說：”你們哪，三天兩頭鬧著玩，生再大的氣也是轉(zhuǎn)頭就忘，再見面還是親得跟一個人似的。這次又是為了什么？“

“我和他沒吵架?！拔夷拖滦宰诱f，”媽，您趕快去做飯吧，再不去我真的就要餓死了?！?/br>
我繼續(xù)躺下，打開電視看著，廚房里傳來mama忙碌的聲音，一會兒陣陣菜香飄進(jìn)了鼻子里，我起身走到廚房門口使勁嗅了嗅，mama扭了下頭說：“餓了？先去冰箱里拿點(diǎn)餅干吃，菜一會兒就好，都是你愛吃的?！?/br>
我沒答話，又使勁嗅了嗅才離開，無聲地笑了起來。這就是mama的味道，這就是家的味道，在這里我是安全的，誰也傷害不到我，這種感覺真好。

第五十二章

回家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出門了，想去看看有沒有招工的信息。走到半路收到張聰?shù)亩绦艈栁以谧鍪裁从锌粘鰜硗娌?。我回他說在找短工沒空。他的電話馬上就打了過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找短工做什么？缺錢花嗎？”他那頭問道。

“嗯，借了別人的錢還沒還上?！?/br>
“差多少？”

“這不是你能管的事吧？好了，沒什么事的話，我掛了?！?/br>
“我……我不是想管你，我……我……”

我不想聽他啰嗦，不等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以前從沒找過臨時工做，像大多數(shù)城里孩子一樣一直到高中畢業(yè)都沒有踏入社會半步。雖然家里在經(jīng)濟(jì)上不寬裕，但mama從來都不舍得讓我受半點(diǎn)委屈，別的孩子有的我一樣都不會少，但那僅限于小玩意，新衣服，這次的兩千太多了，我不能再張口向mama要，我不想再給她增加負(fù)擔(dān)?？禈氛f得對，我已經(jīng)十九章歲了，該長大了。

但我沒想到臨時工這么難找，我跑了一天，轉(zhuǎn)了小半個城市也沒能找到，精疲力盡地回到家躺在床上就不想動。mama看我累成這樣，問我去做什么了，一整天都沒見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