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是屬下催促呢......”

    阿爾丹懶得和他打太極，將他撥至一邊，徑直向自己的馬走去。

    “您這是干什么去？”副統(tǒng)領(lǐng)眼明手快，一個箭步?jīng)_到她面前，“屬下派人陪您?！?/br>
    “滾開！”阿爾丹眼皮也不想掀一下，“本公主去哪還要同你匯報？”

    “您說的這是哪里話?！鄙黹L九尺的漢子如山般屹立在面前，巋然不動，“屬下也是奉殿下的命令，擔(dān)憂您——憂慮過甚、無法釋懷?！彼Φ弥t恭，最后那八個字卻是說得重。

    戎族大皇子離世，汗王途中遇難，她身為公主該是悲傷難過不能自已的。

    阿爾丹眸色泛冷，半晌，放下手中揚起的馬鞭，恨恨地甩在雪中，蕩起一片迷霧，再抬眼時，只聽得門重重一聲響，她已回了行宮中。

    副統(tǒng)領(lǐng)漾著笑的臉?biāo)矔r沉了下來。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嗤道：“都是千年的狐貍，裝什么聊齋。想趁亂渾水摸魚？”副統(tǒng)領(lǐng)眸色嘲諷，“若是比無賴蠻橫，還真沒人能敵得過我們大梁的那位祖宗！”

    公主府中，云城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

    這侍衛(wèi)著實難纏！

    阿爾丹窩著一肚子火回了屋中，地面上碎裂的瓷器碎片早已被人清理干凈，換上了一批顏色更為艷麗的彩瓷，瞧著便價值不菲。

    五彩繽紛險些晃花了她的眼，阿爾丹皺了皺眉，卻恍惚看到多年看不慣的那位長公主笑意盈盈地站在她面前，紅意瀲滟，張揚肆意道：“我們大梁有的是錢，你盡管砸。”

    “晦氣！”阿爾丹晃了晃腦袋，將這惱人的念頭甩了出去，端起身側(cè)桌案上的一杯涼茶灌了下去，心情方才舒緩些許。

    一個小內(nèi)侍垂頭走了進(jìn)來，身量不高，骨骼纖細(xì)。

    他端著托盤走上前來給她沏茶。

    “他說什么了？何時啟程回去？”阿爾丹接過他遞來的茶盞，輕聲問了一句。

    “公子說族中既已把控，便不差這么一兩日?！毙?nèi)侍手腳靈活，淺色的茶湯汩汩地從壺嘴流瀉于杯中，“他說再等三四日，還有些事尚未處理?！?/br>
    阿爾丹的手微微一頓，“他可有說是何事？”

    “未曾。”小內(nèi)侍輕聲道：“奴才沒敢問?！?/br>
    杯中茶水裊裊的熱氣蒸騰在面上，泛著微微的水汽濕意，她眼睫輕輕一顫，垂眸看著看著杯中茶湯，半晌未說話。

    許久，她低聲自語道：“能有什么事比這件還要重要......”少頃，阿爾丹將杯中茶一飲而盡，茶杯放在桌上，發(fā)出清脆的一聲碰撞之聲，“你去將柏文叫來，讓他小心避過云城的那些耳目?！?/br>
    “是。”內(nèi)侍輕聲應(yīng)道。

    略頓了頓，阿爾丹那雙漂亮的、和戚殷有幾分相似的眸子輕輕抬起，眼尾一開一合，若一只飛舞的蝶。

    她沉吟片刻，吩咐了一句，“這事，別讓他知道?！?/br>
    內(nèi)侍怔住，隨即又不著痕跡地垂下頭去，低聲應(yīng)是。

    —

    大雪方停，一輛馬車停在了公主府外。

    “公主，慢些。”晉寧先下了車，小心地扶著里面的人。

    淺粉色的大氅拖曳過積雪，打濕了衣角，云川搭著她的腕下了馬車。寒風(fēng)蕭瑟，她縮在兜帽中，禁不住地打了個寒戰(zhàn)。

    不過才短短幾日，比起從前已瘦了一大圈，一雙眸子水汪汪地嵌在凍得通紅的小臉上，平白生出幾分楚楚動人之態(tài)。

    云川拉了晉寧急急地向府內(nèi)走去。

    “皇姐！”

    人尚未到，聲卻已傳來。

    “這大冷天的為何非要我來吃酒，改日不成嗎......”云川不滿地抱怨著，掀開門簾，暖和的熱氣撲面而來，待看清了屋中之人，她愣了愣，埋怨的話卡在了一半，生出幾分尷尬。

    這屋中，怎么還有外人在？

    “來了?！痹瞥欠畔聭阎斜е氖譅t，笑著起身，親手將她的大氅解下，拉著她坐到桌邊，“冬日天寒，今日大雪方停，三人圍爐小酌一杯最是快活?！?/br>
    “容清忙于公事，恰好碰著了陸大人便將他一道喚來了。”云城將手爐放進(jìn)她懷中，“暖暖身子。”

    云川猶未緩過心神，呆楞著瞧著坐在桌旁之人。

    “二殿下?！标戩Щ仨聪蛩?，微微頷首，清淺而笑。

    不過這一陣，云川便反應(yīng)過來了，定是母后皇姐不死心，還想讓她同陸歆再多相處一陣，想著如此感情便能深厚，不多時她也可應(yīng)了這門婚事。

    想明白這事，她的眸色淡了些許。

    屋中暖意融融，不一會兒身上便發(fā)了些汗，云川抱著手爐，如坐針氈。半晌，她抬起眸，斟酌著開口，“皇姐，我有些累了，想回屋去歇歇，就不陪著你們了?！?/br>
    云城自是知曉她心中想些什么，沒留面子當(dāng)直便戳穿了，“聽說這幾日你在宮中日日臥床酣睡，怎么今日才出來一會兒便困倦了？”

    “你自前些時候病了一陣，好轉(zhuǎn)后性子卻是愈發(fā)古怪，日日躲在屋里不肯見人?！痹瞥巧裆?，抬眸瞧了她一眼，“且先在坐會兒吃盞酒，若一會兒實在是困，在我這里歇下便是。”

    若換作平常，云川定要不依不饒地同云城發(fā)一通脾氣耍個小性子，但今日有朝臣在側(cè)，皇姐又是長公主，她不好再拂了面子。

    下人已將溫酒小菜端上了桌，馥雅的清香充盈于鼻端。

    云川惱恨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陸歆，不情不愿地應(yīng)了。

    —

    “他有什么事耽擱了，一直拖到現(xiàn)在不走還要等至何時？”阿爾丹不悅地盯著面前眉目冷肅的暗衛(wèi)，沉聲問道。

    “屬下不知?！卑匚拇故谆氐?，“公子的心思豈是屬下可以胡亂猜測?！?/br>
    阿爾丹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這么多年，還沒見過表兄因為其它的事耽誤大計?！彼D了頓，將手中的杯盞放在桌上，驀然厲聲道：“他留下所為何事？你們到底有何事瞞著我！給本公主從實說來，若有欺瞞，你在戎部老家的夫人孩子也就再也別見了！”

    柏文身子一顫，卻仍是倔強地垂著頭不肯開口。

    “你覺得本公主奈何不了你？”阿爾丹指尖輕輕敲擊在檀木桌面之上，上挑的眼角平添幾分妖冶之色，“表哥是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