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得更近了，幾乎貼在了牧水的耳邊說話，低低的，并不太能聽清她說了什么，只是每一個字都輕輕地順著鉆進了牧水的耳朵里。

剎那間，牧水心底升起了點荒誕的感覺。

她竟然在試圖催眠他。

一個醫(yī)生在試圖催眠另一個醫(yī)生。

既然是在催眠，那說明他現(xiàn)在還是一個活的人。畢竟催眠對死人可是沒有用的。

牧水閉上眼。

那就讓你催眠好了。

前后不過兩分鐘的時間。

女人伸出手，她的指甲長長，上面還染了鮮艷的紅色。她伸手掐住了牧水的臉頰，長長的指甲在牧水臉頰上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女人就這么捏著他的臉翻來覆去地翻看：“……這就是79嗎？嗯？和檔案里記載的并不一樣啊。如果當年令他們瘋狂的79，被卡格拉奉為不可超越的神明的79……那79也太糟糕了點?；蛘吣蔷褪莻€騙局？這世界上根本不會有那樣厲害的女人慢慢放開了手。

“皮囊是好的，但看上去真弱啊。”女人感嘆了一聲，吩咐前面的人：“開車?！?/br>
駕駛座上空無一物，但卻低低傳來了男人的聲音：“是?！?/br>
車子很快發(fā)動，離開了現(xiàn)場。

不遠處的攝像頭發(fā)出爆裂的聲響，與之同時，面包車現(xiàn)場發(fā)生了第二次爆炸。就在焦淼剛剛費力地睜開雙眼之后，他剛露出了一點笑意：“……炸得死你們，但又怎么能炸得死我呢？我才是基地最完美的實驗品。沒有任何人比我更強大……”

焦淼的話音剛落下，他的手才剛撐住地面。

“嘭！”

一聲巨響過后。

面包車被炸得幾乎粉碎。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煙霧才慢慢散開。

只見焦嚴躺在那里，渾身上下出現(xiàn)了像是石頭裂開一樣的裂紋。焦淼則完全成了尸塊，血rou模糊，直接解了體。

除此之外，現(xiàn)場再沒有別的痕跡了。

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才漸漸有人發(fā)現(xiàn)了這邊的交通事故。人們大聲喊叫，四下奔走，有掏出手機開始錄制現(xiàn)場并積極上傳到各大平臺的，也有趕緊撥打110和急救車電話的。

他們站得遠遠的，并不敢靠近，生怕這里再發(fā)生一次爆炸。

汽油味兒彌漫，現(xiàn)場一片慘烈。

警察和救護車很快先后趕到，記者們也跟著蜂擁而至。

“這里是蘋果新聞，我們在現(xiàn)場為您報道……這里發(fā)生了一起嚴重車禍，根據(jù)初步測定，現(xiàn)場一共發(fā)生了一次猛烈撞擊，兩次爆炸……現(xiàn)暫時無法確認死亡人數(shù)……在這里，我們呼吁大家出行注意安全……”

除了新聞直播，還有不少圖片被發(fā)到了網(wǎng)上。

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這樣慘烈的車禍了。

現(xiàn)場圍觀的人，出于獵奇的心態(tài)，不斷拍攝照片上傳網(wǎng)絡平臺。又有記者推波助瀾。于是車禍爆炸的新聞，很快就上了熱搜，恰好被齊星漢拍攝現(xiàn)場壓在下面。

齊星漢有自己的團隊，不管他是在工作的時候，還是在休息的時候，他的團隊都在運轉。團隊會負責實時搜集網(wǎng)絡上任何和他有關的信息，而一些沒有關系的時事新聞，他們同樣會去關注，這樣才能在適當?shù)臅r候抓住適當?shù)臋C會。

車禍爆炸的新聞，因為恰好在齊星漢的熱搜下面，所以他的團隊也就順便點進去看了看。

不看不知道，這一看不得了。

“那不是……那不是焦嚴先生嗎？”

“是他嗎？”

“是吧。那個身高，一看就是?。　?/br>
“焦嚴先生之前是和牧先生一起走了吧？”

“好、好像是?！?/br>
團隊的工作人員面面相覷，下一刻都驚得跳了起來。他們不敢隱瞞，趕緊就去找了齊星漢向他匯報這件事。

齊星漢已經(jīng)有好幾天沒能聯(lián)系上牧水了。

這個時間段恰好沒有他的戲，他就站在一邊，微微走神。但別人并不知道他在走神，他杵在那里，一言不發(fā)，眸光冰冷而麻木。正在鏡頭底下進行拍攝的演員，被他的目光一盯，渾身直冒冷汗，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放了，以至于全場的拍攝進程受到了極大的限制。

但齊星漢渾然未覺。

他很少去思考周圍的東西，自從他“死亡”以后。

可現(xiàn)在，他腦子里在想牧水，在想失蹤的袁盛和那副骨頭架子，他在想新來的白適文。

“齊哥！齊哥……”

齊星漢轉過頭，看向來人。

來人跑得氣喘吁吁，她緊張地抓住了手機，然后小心翼翼地遞到了齊星漢的面前：“剛才，咱們在監(jiān)控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一條新的新聞?！?/br>
齊星漢低頭掃了一眼。

車禍，爆炸。

毫無特別的地方。

齊星漢正要收起目光，突然一滯——

他看見了焦嚴的身影。

他辨別的速度比團隊里的工作人員動作更快，因為他辨別的方式和他們不一樣。怪物和怪物之間，總是更容易發(fā)現(xiàn)彼此的。

齊星漢緊緊盯著照片上的身影，目光像是要穿透手機屏幕，將照片里的人揪出來。

那就是焦嚴。

齊星漢無比肯定。

那牧水呢？

齊星漢開始仔仔細細這條微博。

切諾基撞上了面包車，隨后發(fā)生第一次爆炸，再之后發(fā)生了第二次爆炸。

現(xiàn)場除了散落的汽車零件以外，還有強悍的哪怕是被炸過也依舊維持著完好的焦嚴，以及一些不知道屬于誰的碎rou、肢體……齊星漢的眸光變得更冷，他眼底的麻木之色漸漸退去，他將手機拿得更近了一些，盡管近遠其實對于他來說都沒有什么影響變化。

齊星漢更仔細地開始看這張照片。

工作人員在一邊連大氣都不敢喘，她小心地覷著齊星漢的臉色，一邊給其他人發(fā)了消息，生怕萬一一會兒齊星漢遭受不住打擊需要進醫(yī)院，那不得叫救護車么？

齊星漢面上看不出什么變化，唯一變化的只有他的眼眸，麻木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一片幽深的冰冷。

那些碎rou和肢體不是牧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