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 就是七果世界。

    老鬼似乎有些體力不支, 他放下手，坐在門邊的臺階上喘氣。

    殷其雷只用一個肩膀就能抵住大門，他狐疑地看著坐在臺階之上的老鬼, 仔細打量了一番, 才說：“你是老鬼嗎？”

    老鬼斜睨了他一眼。

    “老鬼在外沒法修煉, 身體越來越虛了。我在考慮，要不要讓他回殿堂里，里頭好歹不用消耗自身的修為。”

    殷其雷探身出去摸了摸空氣。

    他將手縮了回去，頭發(fā)都炸了起來：“外邊是什么地方？怎么那么冷？”

    “冷？”

    老鬼對提出疑問的樓天寶說：“鬼氣靈氣，這些能成為我們修煉來源的東西，是有溫度的。沒有合適的氣體，我們就如只靠一件單薄衣衫行走寒冬臘月的人類，會逐漸消耗自己身體里的靈鬼之氣，嚴重的時候，還會消耗修為?！?/br>
    瞿星與樓天寶擔心地看著老鬼。

    老鬼被他倆盯得有些不耐煩，他揮了揮衣袖，對一旁的殷其雷說：“貓崽子，你過來一下?！?/br>
    殷其雷顯然不是很喜歡“貓崽子”這個外號，他嘟囔道：“說什么呢，你年紀不過比我大八十年，憑什么喊我貓崽子?！?/br>
    樓天寶知道老鬼有千年修為，沒想到殷其雷也活了這么久。

    殷其雷走到老鬼身邊，老鬼突然伸手，一把將他藏在身后的尾巴拉了出來，用力抓住了。

    “哇好痛！你干什么！”殷其雷疼得亮出了爪子。

    老鬼不理他，自顧自抓著，那尾巴上浮起層層亮白色的暖氣，涌入老鬼身體里。

    瞿星在旁邊說：“老鬼在充電?！?/br>
    殷其雷本想發(fā)怒，但他顧忌旁邊的瞿星和樓天寶，爪子亮了半天，還是收了起來。

    老鬼吸了半晌，干癟的皮膚好似又鼓脹起來，整個鬼有了活力。

    他放開殷其雷的尾巴，對他說：“少吃點垃圾食品?！?/br>
    “你管我！”黑貓被戳中了心事，無能狂怒。

    老鬼對樓天寶招招手，讓她往外走。

    他對殷其雷說：“下次給你帶貓露草?！?/br>
    殷其雷站在門口，看著他們走出了門。他不甘心的說：“貓露草只長在靈氣充盈的世界。”

    走在前面的老鬼舉起一只手，沒有回頭，沖他揮了兩下。

    殷其雷嘆了一聲，肩膀松力，門便自動關上了。

    他與老鬼一樣，都是瞿星的使魔，但他明顯沒有老鬼這樣的氣魄，能跟著瞿星一起面對那什么都沒有的空蕩世界。

    殷其雷從前是寵物，他被拋棄之后，總想著要將自己身上的“寵物”氣息消減干凈，但每次遇到事，他都習慣往后退退縮。

    因此，老鬼才會喊他“貓崽子”。

    因為，他的確還沒長大。

    殷其雷望著不遠處的小城，沒有言語。

    這里的人都是走過了地獄，即將前往煉獄的人。他們會在這兒度過短暫而美好的一生，再在死亡之時，回憶起自己曾經(jīng)做過的所有錯事，帶著對美好的渴望，和對曾經(jīng)自己的摒棄，進入煉獄贖罪。

    殷其雷知道自己需要盡快走入未來，但他還需要一點時間……

    希望這段時間，能比人的壽命短。

    -

    地獄殿堂里的時間和外界完全不對等。

    瞿星告訴樓天寶，她也就進去了十幾秒。樓天寶卻是結(jié)結(jié)實實呆了一整天，她看著外頭的暖陽，忍不住問瞿星：“你這殿堂不能用作逃生手段吧？進去出來，也就過了幾秒，外頭和你對打的人還在，根本跑不掉?！?/br>
    瞿星笑了笑，拿了一盞茶給樓天寶，讓她坐下。

    樓天寶看他身子還沒好利索，忙讓他自己坐下，不要亂動。

    瞿星和她都坐到了榻上，他才說：“老鬼讓我修了鬼道，靈魂已經(jīng)越發(fā)脫離人道，壽命也和原來不一樣。”

    樓天寶看著他，沒說話。

    瞿星從她的眼神里讀出了什么，便說：“不用說服我。鬼修也可以從人開始修煉，雖說品階比人低，但勝在修煉時間長久，且瓶頸期比人短。這一道也能與我的異能很好融合，畢竟異能跟靈魂走，就算我未來真的變了鬼，不能去打本了，去往下一個世界時還能變回人類?！?/br>
    十二果的異能是一道枷鎖，鎖在人的靈魂上，就算脫離人身，末日一到，兩年期限滿了，靈魂還是會強制前往下一個世界。

    樓天寶點點頭。

    她說：“倒不是說鬼的身份比人低，我只是覺得身體腐朽了怪可惜的?！?/br>
    瞿星回答她：“也有人修可以煉體，或是用其他方法，有些異能也可以延年益壽。我無所謂這些，軀體對我來說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姐，你應該對親緣關系很注重，所以才會格外珍惜自己的軀體。但我不是，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失去的了?！?/br>
    樓天寶自知這是兩種不同的人生造成的世界觀差異，且在這么多世界的歷練中，兩人的想法已經(jīng)非常堅固。

    她說：“那我不再勸你了。不過瞿星，你找到你的目標了嗎？”

    瞿星聽到這句，垂下眼眸，安靜了片刻。

    過了一會兒，他說：“如果你在，你的目標就是我的目標。如果你不在，我就去尋一尋自己的目標?！?/br>
    這回換樓天寶安靜了。

    這話，就連諦聽都沒和自己說過。

    她端起茶盞，撇開普洱葉片，喝了一口。

    瞿星又說：“我家人都去世了，自己也被卷入十二果世界里，老鬼專心鬼道和游戲人間，我一開始并不喜歡這樣。被姐救了之后，我跟著姐的想法過世界，覺得這樣很好。不過我們不可能一直組隊，我也想出去看看。”

    樓天寶算是聽明白了。

    她笑道：“只要還記得我就好?！?/br>
    瞿星點點頭。

    顧景成與紀絨絨都是傾向一直和樓天寶組隊的，無奈沒有可以綁定的道具。

    諦聽想一直與樓天寶在一起，但樓天寶有逃離傾向，她害怕自己被情感拘束住，也在潛意識里懷疑擁有秘密的諦聽，因而她不會在到達一個世界之后千方百計尋找他。

    很久之前，樓天寶就覺得瞿星的能力強大到恐怖，因此帶他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