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96
去也只是浪費時間,他們是絕對不可能撤回協(xié)查通報的。“——如果,”步重華用力抹了把眼睛,加重了語氣問:“如果我能在三天后的行動中親手抓住鯊魚,然后把吳雩帶回來,能不能換來一個前塵往事一筆勾銷、從此讓他徹底自由的機會?”宋平略一猶疑,抬眼越過辦公桌,靠墻沙發(fā)上翁書記正和另兩名公安部領導面面相覷,片刻后其中一名年紀格外大的老領導盯著宋平,極其輕微地點了下頭。宋平會意。“你這么干等于是在跟我們做交易,我沒法給你作保。”宋平轉(zhuǎn)向話筒頓了頓,然后話鋒一轉(zhuǎn):“但如果你能做到,我敢肯定,專案組對你所有意見的傾向性都會非常、非常地大。”這個答復雖然沒把話徹底說死,但已經(jīng)算給出暗示了。步重華低頭深深吐出一口guntang的氣,沒再多說什么,抬頭丟下“知道了”三個字便要掛電話,聽筒那邊宋平急忙問:“等等!可你怎么把吳雩帶回來?你上哪找他去?”步重華說:“我有渠道?!比缓蟾蓛衾鋻炝穗娫?,向周圍一掃,匆匆走出了電話亭。啪!蓋滿了油膩塵土的電燈泡應聲亮起,昏黃光暈照亮了老式廚房。一小鍋水在爐灶上咕嚕嚕滾沸著,吳雩拆開掛面,倒進去半包,看著面條一點點變軟,把洗好的菜葉和生雞蛋打進去攪了攪,這時門外傳來哐哐幾聲拍響。“有人嗎?快遞!”吳雩沒關火,把手隨便往牛仔褲上一抹,去外間打開門。出租屋外是黑暗狹窄的弄堂,一個快遞員打扮的精瘦男子正裹著冬夜風雪站在那,上下打量了他兩眼,一聲不吭遞來個紙箱,點頭走了。吳雩關上門,單膝跪在雜亂的玄關水泥地上拆開紙箱,把塑料泡沫隨意堆在門角,拆開層層包裹的報紙,終于露出了里面沉甸甸的物品——一把手槍,一把匕首,二十發(fā)子彈。里間窗虛掩著,隨北風傳來弄堂左鄰右舍的飯菜氣息和說笑動靜,間或響起電視機熱播劇的主題曲。出租屋里空蕩安靜,吳雩沉靜的側(cè)臉紋絲不動,熟練地把槍拆成零件,對著低矮的燈泡一樣樣仔細檢查完畢后,把零件重組為槍,裝上彈匣,塞進后褲腰,然后起身走回了廚房。面條和蔬菜已經(jīng)完全軟爛了,湯汁咕嘟嘟冒著泡。他連鹽和糖都沒放,隨手關上火,一邊用筷子攪碎小鍋里的面一邊吹著氣走回外間,穿過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玄關和墻邊的幾名保鏢,拉開椅子坐在餐桌一側(cè),低頭吃了兩口熱氣騰騰的面。一只手從身后按在他肩上,鯊魚在耳邊微笑道:“你從暗網(wǎng)上買槍的時候,就應該能想到我會跟來,是不是,畫師?”吳雩置若罔聞,甚至沒把一屋子荷槍實彈的視線當回事,在眾目睽睽之下唏哩呼嚕吃了大半碗面條。他吃相遠說不上優(yōu)雅,吞咽前甚至不太咀嚼。老舊燈泡和裊裊熱汽仿佛為他加了層濾鏡,皮膚朦朧素白,五官光影都非常深,鯊魚若有所思的視線落在他鍋里的面湯上,少頃只見吳雩終于放下筷子,隨手一抹嘴,平淡道:“我今天心情不好,建議你說話的時候注意一下。”鯊魚慢慢地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拉開老式木頭八仙桌對面的一把椅子坐下,溫和地道:“我聽說中國人會在親人去世的那天為他們燒紙,作為紀念他們的方式。待會你會出門為解警官燒紙嗎?”吳雩動作一頓。“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片刻后他終于問。“我跟各個國家的很多警察打過交道,甚至跟他們的高層平起平坐,我知道一個特工最多能偽裝成什么樣,也熟悉各種臥底不同的潛伏方式。所以一年前我與你分別后,你曾經(jīng)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在我腦海中不斷重復回憶,逐漸讓我升起了非常大的懷疑?!?/br>“為了調(diào)查這些懷疑,瑪銀死后我離開中國,去了她的緬甸家鄉(xiāng),終于從當?shù)卮迓涞暮芏嗪圹E中逐漸拼湊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猜測?!滨忯~微笑看著吳雩,說:“感謝華北警方對你發(fā)的那張協(xié)查通報,當我親眼看到它的一瞬間,我就知道所有猜測都成了真?!?/br>吳雩垂著眼睛,定定望著面前稀爛的小半碗面。突然他擱在桌上的手背一沉,是鯊魚探身握住了他的手:“但我還是不明白,畫師,他們怎么能這樣對你?”“……”“跟我走吧,他們不會再相信你了,讓我?guī)闳フ嬲杂傻耐恋?。?/br>狹小低矮的房間里明明站了那么多人,卻呼吸絲毫不聞,只有窗縫里傳來外面冬夜呼嘯的風聲。站在吳雩身后的那名保鏢無聲無息舉起槍,槍口懸空對著他后腦,食指隱秘地按在扳機上,但沒有扣,所有人都在屏聲靜氣等待著他嘴里說出的那個答案。一口答應還是斷然回絕?只要有一個字不符合鯊魚的預期計算,下一秒眼前便要血濺三尺,任憑傳說中下凡的戰(zhàn)神也不可能逃脫!“……你想聽我說什么答案?”過了不知多久,吳雩終于在周遭眾多視線中自嘲地笑了聲,“騙人很容易,騙自己卻很難。從解行走的那天開始我就告訴自己要當一名警察了?!?/br>他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腦后半尺處黑洞洞的槍口,從鯊魚掌心里抽出手,重新拿起了筷子,疲憊地道:“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想當個警察?!?/br>空氣仿佛被凝固了,持槍的保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終于徹底垂下了槍口。與之相對的是鯊魚卻在微微顫栗,盡管隔著風衣看不出來,但他自己能感覺到一波比一波更加強烈的興奮正順著每根神經(jīng)末梢沖上腦髓——畫師沒有一口答應他,甚至沒有欲擒故縱!他是真的被通緝到走投無路,這不是他跟警方里應外合設下的局!“你真的想回去當警察,還是你以為自己想當警察?”鯊魚瞳孔已經(jīng)因為激動而變成了灰藍色,但聲音卻控制得很好,甚至笑了起來:“你知道嗎,畫師,為什么當年我愿意用八十公斤五號海洛因交換你,直到最后一刻都沒懷疑你就是警方的臥底?我見過那么多喬裝打扮的警察和惺惺作態(tài)的特工,為什么只有你身上沒有任何可疑的味道,只有你跟那無數(shù)個失敗的臥底都不一樣?”“你——”吳雩臉被迫一抬,鯊魚從木桌另一側(cè)起身抓起了他下頷,居高臨下微笑道:“因為你心里就是沒有那種東西,你身上的氣味跟我相同,從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成為一個警察!”“住手!”“放下!”保鏢大驚失色而上,只見吳雩刀鋒橫頂在鯊魚捏著他下頷的手腕上,每個字都是從牙縫里忍無可忍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