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剛才打110自首時我們就守在電話邊上。我們跟萬長文合作已經(jīng)很多年了，會把你跟你兒子送去萬長文那，但在那之前你父親需要你完成一件任務來證明自己——裝死構(gòu)陷一名警察?！?/br>
吳雩在小桂法醫(yī)詫異的目光中頓了頓。

“‘當我們派人闖進密室的時候，黑暗中會非?；靵y，你只需要往自己脖子上倒這袋人造血，我們就能當目睹你死亡的官方證人。警方發(fā)現(xiàn)死者后是不會立刻觸碰尸體的，而是會在第一時間固定現(xiàn)場、拍照留證，然后封閉在裹尸袋里送上法醫(yī)車。一旦上了車我們就會派人把你送去你父親那，之后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我們會在津海市公安局內(nèi)部安排好這一切的?！?/br>
“可是，可是這么拙劣的謊言……”小桂法醫(yī)還是很疑惑，“彭宛稍微有點智商都不能信啊，她怎么可能真的……”

“這確實是非常拙劣的謊言，只除了兩點?！眳泅С谅曊f：“首先，彭宛是在差點被綁匪撕票，被逼無奈之下將綁架案真相對丁盛和盤托出，然后被人拿刀頂著跪在地上等警察過來自首的時候被救的。當丁盛打110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所有心血、所有努力、所有對未來美好生活的瘋狂渴望都灰飛煙滅了，等待她的是家離子散以及鋃鐺入獄。她當時很可能悔恨得還不如去死?！?/br>
“——但是，”吳雩話鋒一轉(zhuǎn)：“就在彭宛極度絕望，等待自己被戴上手銬押上警車的當口，突然有人神兵天降救了她，干凈利落地槍殺了綁匪，還自稱是萬長文派來帶她奔向夢寐以求新生活的——五千萬巨獎當頭砸下，這時還能保持清醒判斷力的人鳳毛麟角，彭宛只是個走投無路的普通犯罪新手，她毫無疑問地立刻選擇相信是正常反應?！?/br>
小桂法醫(yī)從難以置信中回過神來，把自己代入到當時窮途末路的彭宛身上，所有質(zhì)疑竟然啞口無言。

“……那，”他思索了半天，忍不住問：“你剛才說首先，那其次呢？”

——其次是什么？

吳雩張了張口，但又閉上了，望著面前的空氣沒有吭聲，江停也聚精會神地翻看著勘察報告沒有說話。

“吳雩？小吳隊？”小桂法醫(yī)莫名其妙地揮揮手。

理化員都在遠處忙活，周圍這一小片空地只有他們?nèi)齻€人，地上粉筆劃出的人形慘烈猙獰，墻角磚縫中的鮮血已經(jīng)化作了暗紅干涸的痕跡。

吳雩終于動了動，略微偏過臉，濃密睫毛下的眼梢似乎閃爍著一點奇異的寒光，映在小桂法醫(yī)瞳孔中。

但他的話音卻是沉凝而和緩的：“——其次，他們并沒有對彭宛撒謊。”

“他們確實是警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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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后，回公安局路上。

“——彭宛以為那是考驗，兇手卻是來真的?！苯Ｒ皇址鲋较虮P一手摸出煙盒，示意吳雩抽了根點上，自己也摸出一根咬在牙齒間，“所以當她進入密室的時候懷里藏著少量食物，誤打誤撞讓三歲的陶澤活了下來，但也因為這點讓步重華產(chǎn)生了懷疑，兩人在密室中爭執(zhí)扭打，導致她牙齒和指甲縫間留下步重華的DNA，正好順利栽贓成功?！?/br>
南城分局的地理位置決定了不管什么時候回去都會堵車，大街上熙熙攘攘，到處都是嗶嗶鳴笛聲。寒風卷著枯葉穿過人行天橋和變換的交通燈，才剛下午兩點天就非常暗了，鉛灰云層重重籠罩在這座巨大都市的上空，仿佛醞釀著今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雪。

“救援人員趕到破門的時候估計她已經(jīng)暈了，就算沒暈也會以為是事先安排好的‘目擊證人’來了，不會發(fā)出聲音導致計劃敗露?！苯Ｂ晕⑵^頭，讓吳雩探身給自己打上火，“但有一點疑惑我想不通?！?/br>
“怎么？”

“兇手怎么確定頂缸的一定是步重華呢？”

的確，如果頂缸的是吳雩，步重華不會被撤職，宋平也不需要避嫌，那么兇手就會面臨鋪天蓋地掃蕩式的偵查力量，這顯然是違背設(shè)計初衷的。費那么大勁搞出密室殺人這出戲，就算不能完全達到預期效果，也起碼要達成關(guān)鍵目的，否則對兇手來說未免虧本得太厲害。

“你換一個思路就明白了。”吳雩向窗外一磕煙灰，淡淡道：“也許對方并不需要確定頂缸的是誰，對他來說誰來當兇手都無所謂。能把宋平步重華拖下水最好，不行的話退而求其次，把我弄出警隊也能達成目標?！?/br>
江停意外道：“你跟步重華有共同的敵人？”

“有?！?/br>
江停微怔。

“開始我也以為沒有，但那天晚上我見到步重華的時候，他告訴我鯊魚已經(jīng)跟萬長文接觸過一次了，這次潛入華北是為了跟萬長文達成最終合作，也就是將藍金的出貨渠道放到馬里亞納海溝上去。”吳雩呼出一口煙，在香煙裊裊中看向江停：“誰掌握了藍金的出貨量，就間接掌握了全球范圍內(nèi)的合成毒品定價，這是比金礦還巨大的一筆財富，對馬里亞納海溝網(wǎng)站的再次崛起來說非常關(guān)鍵——對競爭網(wǎng)站來說也非常關(guān)鍵。而馬里亞納海溝在東南亞的唯一競爭對手你知道是誰嗎？”

暗網(wǎng)對江停來說確實是另一個領(lǐng)域，但他還是立刻反應過來：“——茶馬古道？”

“對，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網(wǎng)站被馬里亞納海溝擠兌得倒閉了好幾年，直到一年前海溝下線，茶馬古道才突然死灰復燃，沒幾個月就膨脹成了東南亞第一暗網(wǎng)電商?！眳泅ёI誚地搖了搖頭：“我個人猜測茶馬古道的創(chuàng)辦者一定也非常想跟萬長文達成合作，奈何鯊魚搶先一步，綁走了秦川這張王牌。等茶馬古道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無法再從茫茫人海中找出萬長文了，能找到的只有萬長文的女兒和外孫，也就是彭宛和她三歲的兒子陶澤?！?/br>
嗶嗶！

江停一腳踩下剎車，大G在摩擦聲中停在路邊，身側(cè)幾輛車鳴笛揚長而去。

“……”車廂里空氣仿佛凝固了似的，江停側(cè)臉在暗藍光影中有種蒼冰般的質(zhì)地，半晌低聲問：“你想告訴我茶馬古道是警方內(nèi)部的人？”

吳雩說：“我不確定，但如果這樣猜測我們就能解釋很多事情。首先，警方內(nèi)部的人就算要構(gòu)陷步重華，也有很多其他辦法可以采用，不一定非要死盯著彭宛。就算她是步家滅門慘案兇手的女兒，具備讓步重華報復殺人的動機，但把她從丁盛鄧樂兩人手里救出來真的成本太高、風險太大了，除非彭宛對他們的價值并不僅僅是個構(gòu)陷工具。其次，步重華當時已經(jīng)跟鯊魚達成合作，介紹了很多藍金拆家給馬里亞納海溝，這種情況對茶馬古道來說是必須立刻阻止的。否則津海市公安局一把手的養(yǎng)子，能給鯊魚帶去的利益難以想象，如果真幫鯊魚在華北建立了物流中轉(zhuǎn)站可怎么辦？茶馬古道在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