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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哎小吳!”“吳哥!”……刑偵大樓人來人往,吳雩有些不習慣甫一出現(xiàn)就收獲這么大關注,悶頭嗯了兩聲便快步走向辦公室,突然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吳雩!”他一回頭,是林炡。林炡和王九齡兩人正一邊上樓一邊商量什么,只見他三言兩語結束了王九齡那邊,拍拍王主任的肩,然后穿過長廊大步走向吳雩:“你下午做什么去了?”——“如果內部有問題,問題一定出在技偵?!?/br>吳雩眼梢略微壓緊,但那也只是半秒都不到的細節(jié),隨即平淡道:“去了趟水上游樂園?!?/br>林炡走到他面前,站住了腳步:“有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嗎?”“沒有?!?/br>“步支隊和你一起?”兩人就這么面對面彼此對視,彼此相對不過半尺,同事三五成群擦身而過,喧雜人聲又漸漸遠去。吳雩說:“是,他和我一起。”林炡把手插進口袋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似乎在沉吟什么。如果說步重華像江停一樣都是那種不忌憚展現(xiàn)出自身鋒芒的人,林炡就跟他們完全相反,很少表現(xiàn)出威懾力。他一年四季基本都是同樣的裝束:襯衣,半正裝長褲配軟底鞋,或西裝長褲配半正式皮制軟底鞋;很多人第一次見他,會覺得他只是個對鍛煉比較注重的、嚴謹仔細的辦公室文職。但長期在邊境與毒品打交道的警察,即便是辦公室文職甚至后勤,也跟內地同事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吳雩見過林炡一年前在圍剿鯊魚團伙時,情急之下抄起沖鋒槍沖著卡車就開始噠噠噠狂掃的情景,那么長彈鏈半分鐘不到就打空了,對槍械不熟悉的人是沒有這種速度的。除此之外,林炡在吳雩面前絕大多數(shù)時候都表現(xiàn)得非常溫和,他倆都知道對方有跟自己相似的一面,習慣于把半條腿隱藏在身后的暗處里。“一起就一起吧?!绷譃诤蜌獾仡D了頓,說:“但如果有什么線索,務必要第一時間告訴大家,否則恐怕沒人能追得上步支隊的行動速度,單槍匹馬太危險了?!?/br>他從褲兜里摸出盒煙,剛要倒出兩支,卻見吳雩動作更快,從自己的煙盒里倒出兩根:“抽嗎?”林炡視線一頓,落在吳雩手里那根煙上,那瞬間兩人之間空氣是凝固的。然后才見他似乎遲鈍地“哦?”了聲,意外道:“這還是你第一次給我煙呢,受寵若驚啊。從前特情組還在的時候……”“規(guī)定不準隨便抽別人的煙?”“倒也沒有?!绷譃诜路鹪诨貞浭裁?,悠然出了口氣:“不過我只抽過張博明的?!?/br>“好抽嗎?”“還行吧,云煙?!?/br>吳雩說:“那可比我這煙好抽多了?!?/br>林炡目光一直沒有從吳雩手上那根煙上離開,只見他喉結滑了一下,然后才笑起來:“話也不能這么說……意義怎么能用價格來衡量呢。”說著他終于接過那根煙,咬在自己牙齒間,剛要摸打火機,面前卻咔擦一聲輕響,吳雩已經打著了火。“要是你愿意幫我調出萬長文跟彭宛所有的詳細資料,我還能親手幫你點上?!?/br>林炡一抬眼,兩雙幽深的眼睛互相對視,只見火苗幽幽跳動在他倆瞳孔深處。半晌林炡把自己那個打火機放回了褲兜,咬著煙笑了聲:“行啊,為什么不行?”火苗與煙頭一觸即分,林炡呼了口煙,示意吳雩跟自己來辦公室,神情貌似漫不經心:“但你別拿去給步支隊看。上級要求他回避是有道理的,人往往會因為強烈的仇恨情緒而影響專業(yè)判斷,因此在偵破階段的回避只是一種保護機制罷了。”吳雩說:“我明白。”林炡開了門,打了個請的手勢。林炡在南城公安分局屬于外援,按他的規(guī)格來說辦公室算很簡樸的了,跟在云滇省廳時網偵辦公室外面時刻有人站崗沒法比。他打開電腦申請了個臨時權限,片刻后招手讓吳雩過來坐下:“你就著我的后臺看吧,別拿出去了?!?/br>“所有都在這里了?”“不能說所有,但這是我能接觸到的全部。”林炡一挑眉:“反正對你來說重點也只是她四歲前的內容,不是嗎?”他說的沒錯,兩人都心知肚明——吳雩最大的目標不是彭宛,而是在她四歲那年把她扔進水里的父親萬長文。萬長文老家祖墳在北方,但他娶妻制毒發(fā)跡卻是在沿海,彭宛出生時萬長文已經通過提煉高純度甲基苯丙胺挖到了第一桶金。隨后短短半年間生意迅速擴大,他修了一棟臨海別墅,內部有密道直通港口,岸上常年停著一艘快艇;只要聽見警笛靠近村落,他短短30秒內就可以從別墅中撤離,4分鐘內沿密道抵達港口,6分鐘內快艇入海,以八十年代的海上緝毒實力而言連他的毫毛都抓不著。至于彭宛,雖然萬長文這人極度重男輕女,但女兒到底也不是撿來的,四歲前生活應該非常富裕。從內網資料上看,當年萬家別墅有多達二十二個幫傭,分別負責家務做飯花園開車,豪富程度可見一斑,也不知道彭宛現(xiàn)在是否還對小時候前呼后擁的生活有所記憶了。不過這一切紙醉金迷都在三十年前警方突襲制毒村時戛然而止。當時整個村子只逃出來區(qū)區(qū)幾家,萬長文就是其中之一,他在武警剛強攻入村時就打開了別墅內部的密道,警方還在前方跟抄著自制手榴彈的亡命毒販浴血奮戰(zhàn),他已經帶著老婆、孩子、制毒工坊里的兩個心腹大師傅沖上快艇,正準備逃之夭夭時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致命問題——超載了。因為快艇船底藏著十五公斤黃金,那是萬長文準備逃亡緬甸東山再起的本錢。“制毒師傅不好找,老婆是個成人會喊叫反抗,所以只能先扔孩子?!眳泅Ш袅丝跉?,向后靠坐在椅背里:“而四歲小女孩的體重差不多也是十五公斤,等于是用他女兒的命,換了等量的金條?!?/br>“對?!绷譃谡f,“不過萬長文應該沒想到他這邊把女兒扔下水,那邊老婆也跟著跳了下去……后來他老婆被判了緩刑沒有實際執(zhí)行,因為缺少關鍵罪證,而且他老婆當時懷著孕。”“彭宛有弟弟meimei?”“沒有,死胎。估計跟落水也有關系。”吳雩頷首不語,出神片刻,突然低聲說:“也不一定?!?/br>“什么?”林炡沒反應過來。“萬長文不一定沒想到他老婆會跟著跳下去。因為他也不確定扔出多少重量后,快艇才能開?!?/br>周遭陡然陷入安靜,兩人都沒吭聲,只有一絲絲令人不寒而栗的惡意穿過三十年時光,在辦公室里緩緩彌漫開。良久吳雩才坐起身呼了口氣:“畜牲都知道護著自己的孩子,人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