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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方向!”步重華下意識順著實習警所指的方向一看,空空蕩蕩的公路通向荒原深處,湮沒在漆黑的深夜里。——他走了?什么意思?“我的槍呢?”這時突然人群中一名中隊警察失聲喊了起來,拼命上下摸索全身:“我槍剛才還在套里,怎么沒了?”“我的也沒了!”他身邊同事條件反射一摸自己的槍套:“不可能,我一直待在這兒沒動!我的槍在那里?!”失槍是大事,登時周圍人人變色,所有人都同時本能地檢查自己的槍。甚至連嚴峫剛下車沒反應過來,也條件反射伸手摸了一下:“?你們津海這么容易失槍的?”只有步重華陡然意識到什么:“吳警官走的時候是不是你倆都在場?”兩名失槍警察登時表情空白,如遭雷殛。嚴峫一看自己表弟的臉色就知道大事不好,出于對家暴的一貫反對,剛要徒勞地爭辯一句可是那也不能證明失槍跟表弟媳有關系啊,緊接著就只見步重華一言不發(fā),大步?jīng)_進了黑洞洞的廢棄廠房。眾人在他身后面面相覷,剛一窩蜂想要跟上去,這時步重華面沉如水地拎著一臺筆記本電腦出來了,直接把電腦往轄區(qū)派出所技偵手里一扔:“數(shù)據(jù)還能恢復嗎?”技偵一看,搖頭如撥浪鼓:“對不起步支隊,這臺電腦連主板都已經(jīng)被拆走了,實在是……”步重華琥珀色的眼底瞬間結上了一層冰。“……”嚴峫茫然懵懂,想了想問:“要不你查查他的手機號?做個三角定位?”“沒用,吳雩給自己裝了反追蹤設置。”嚴峫的第一反應是:哎呀臥槽,這年頭還有人能給手機做反追蹤,高手在民間!但他由衷的贊嘆還沒出口,下一刻突然治安大隊長從混亂中擠過來,急急忙忙舉著自己的手機:“步支隊!技偵王處說有急事找你,讓你立刻接電話!”步重華接過手機:“喂?”王九齡問:“你跟吳雩在一起嗎?”——王九齡這個人,事越大字越少。步重華剎那間感覺到了什么:“沒有。出什么事了?”對面背景有些嘈雜,可能是很多電磁信號在同時干擾的原因。短暫而漫長的幾秒鐘過后,王九齡繃緊的聲音終于傳了過來:“你最好立刻上馬里亞納海溝網(wǎng)站看一下?!?/br>步重華驀然望向嚴峫,兄弟倆都從對方眼睛里看到了極端不祥的預感——這時林炡已經(jīng)掏出手機熟練地連上洋蔥路由,剛打開馬里亞納海溝的網(wǎng)站首頁,就只見他瞬間臉色劇變,從牙關里擠出兩個字:“我艸?。 ?/br>刺啦!牧馬人四個輪胎與柏油地面摩擦,隨即穩(wěn)穩(wěn)停下。高速公路大橋?qū)挸諘?,兩排路燈依次投向遠方,消失在濃墨般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車窗正前方,一輛吉普車停在道路正中間,四輛摩托車左右分別一字排開,擋住了更往前去的路。一個身姿矯健窈窕的女人叼著煙,雙手抱臂站在吉普車前,隔著這么遠都能隱約看見她那張性感、桀驁而不可一世的臉——是瑪銀。當年金三角毒梟塞耶的獨生女,現(xiàn)在馬里納亞海溝老板鯊魚的情婦。吳雩透過車前窗,久久凝視著她的身影,冥冥中似乎有種命中注定的東西讓他周身氣場一凝,變得沉定、決然而肅靜。他閉上眼睛,少頃后從雜物匣里拿出今早收到的那件禮物——步重華的新手機,今早出門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去辦了張卡,當時甚至還有心情選了個靚號,挑了他覺得又好又實惠的流量套餐。——其實是有點諷刺的,他以為江停暗中伸出的援手能讓自己從此過上正常人的生活,誰知頃刻間天翻地覆,命運很快就打碎了他最美好、最珍貴的奢望。轟!轟!幾個馬仔有點不耐煩了,隱約想要發(fā)動摩托向這邊駛來。吳雩沒有看他們,打開曾經(jīng)無比熟悉的網(wǎng)頁后輸入一個字,點擊發(fā)送,將手機卡拔出來一折,隨手丟出窗外——SIM卡在半空劃出弧線,無聲無息消失在大橋下。下一秒,黑暗中的牧馬人亮起車燈,毫無預兆一腳油門踩到底,呼嘯著一頭撞向瑪銀!·“……如果你現(xiàn)在依舊孑然一身,你敢不敢重新出現(xiàn),像當年一樣,站到我的面前?”鯊魚的視頻仍然掛在暗網(wǎng)最大電商平臺“馬里亞納海溝”的首頁上,點擊已逾四百萬次。視頻下各國文字的留言五花八門,其中一條中文最新回復在短短幾分鐘內(nèi)就被頂上了熱評榜首,內(nèi)容非常簡單,只有一個字——【敢?!?/br>【Replyby畫師·8minago】用一石激起千層浪來形容都算輕的,那簡直是一桶汽油潑進了火海里,整個海面瞬間就爆上了天。無數(shù)人、無數(shù)條評論在這一個漢字的回復下瘋狂刷新,英法德俄甚至冰島語越南語都有,到最后所有人都在滿頁滿屏打驚嘆號,亢奮、期待和難以置信溢屏而出,猶如一場黑暗世界的末日狂歡。“發(fā)生什么事了?吳雩人在哪里?!”“把他找回來,快把他找回來!”……喧雜人聲突然變得模糊而遙遠,步重華盯著那一個字,眼前慢慢浮現(xiàn)出那天年輕人垂著眼睫的笑意,俊秀的面頰微微有一點紅,似乎有點自慚又難為情:“跑去跟暗網(wǎng)大BOSS單挑?噗通一聲跪地求饒還差不多……你在開玩笑吧?哈哈活著不好嗎……”那一刻他所有羞澀的渴望和向往,都化作了此時孤注一擲的——“敢”。“……怎么證明就是吳雩,或許是別人注冊來惡搞的呢?暗網(wǎng)注冊又不要驗證,我去注冊一個鯊魚ID就能證明我是鯊魚了嗎?”不遠處嚴峫還在那據(jù)理力爭,被林炡嘆口氣打斷了:“不可能的嚴支隊,就像在暗網(wǎng)上不會有人敢冒充鯊魚一樣,也不會有人敢冒充畫師……那不是一個暗網(wǎng)ID,而是一段暗網(wǎng)歷史,你不明白……”“喂老步!老步!”王九齡還在通話那頭急躁地喊,“吳雩是用什么設備連接暗網(wǎng)對鯊魚發(fā)出回復的,想辦法去追蹤網(wǎng)絡信號交換記錄!總有辦法能追查到他現(xiàn)在在哪!我這就去找市局打報告——”“不用了?!辈街厝A終于長長呼了口氣,低聲說:“這件事交給我。”“喂你,喂?!”步重華掛了電話,示意治安大隊長暫時把手機借給自己,然后熟練地翻墻下載了一個軟件應用打開,輸入一段代碼,少頃屏幕上顯示出坐標搜索,開始loading。嚴峫滿頭急躁,轉(zhuǎn)身正巧撞見這一幕:“這是什么?”“一個專門追蹤候鳥的API開放軟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