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后我還是一條好漢！”

    從家里趕來的唐昭差點讓石頭子絆倒，這臭孩子，又是擱哪兒學的？！

    狗子媽正要說話，就見唐昭帶著三花走了過來：“我是他姐，有話直接跟我說，先把我弟弟放了?！?/br>
    倆爺們把小虎子放開，小孩滾得渾身是土。剛才又踢又打全是硬撐，這會兒撲過來抱著她姐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唐昭揉揉他腦袋：“沒事，姐給你撐腰?！?/br>
    她一不罵人，二不撒潑，平靜地望著狗子媽：“芳嬸，全村最硬氣的小孩就是我家虎子，今天能被你家欺負成這樣，我也算漲了見識?！?/br>
    狗子媽硬著頭皮道：“那你自己說，他跑我家灶房干啥？”

    唐昭低下頭柔聲問：“你慢慢說，你去干啥了？”

    小虎子抽噎著：“我給狗子拿擦屁股紙，喊了一聲，他家沒人，我才進去找的。”

    “狗子在哪兒呢？”

    “還在苞米地里蹲著呢?！?/br>
    唐昭朝捏著拳頭的三花使了個眼色，三花轉身就跑，有半大小子起哄：“三花你干啥去？”

    “我去薅狗子回來！”

    “你是女的！狗子是男的！”

    三花冷聲道：“我管他男的女的，只要他在苞米地里蹲著，他媽就得給我弟賠禮道歉！”

    幾個臭孩子起著哄跟著跑出去，五分鐘不到，三花就揪著狗子回來了，要多兇有多兇。

    “三花，你把我家狗子的耳朵放開，使那么大勁兒干啥！”

    三花氣哼哼道：“你揪我家虎子的時候怎么不說這些？”說完一松手，狗子捂著耳朵開始嚎。

    這事兒不用說了，狗子既然在地里蹲著，那虎子就真是來給他拿紙的。狗子媽一臉尷尬，硬著頭皮說：“誰讓他以前偷過，自己家沒有就盯著別人的，誰能不多想？”

    “狗子，你自己告訴大伙，去年小虎子吃的那個蛋是哪兒來的？”

    狗子剛要說話，被他媽搡了一下，憋憋屈屈沒敢吱聲。

    唐昭不再追問，從兜里掏出一顆水果糖遞給弟弟：“大旺村唐曜，你從來不說謊，你有糖吃?！?/br>
    小虎子一臉懵圈地接過糖果，剝開糖紙塞進嘴里，好甜好甜，甜得都不那么難過了。

    周圍的小孩兒立刻安靜，別看只是一顆糖，別看一顆水果糖只有一分錢，這村里好多孩子也沒吃過。熊孩子們都眼巴巴地盯著虎子，饞得直吞口水。

    大奎突然大聲喊：“那個雞蛋是狗子自己偷的，他打架輸了，孝敬虎子的！”

    圍觀眾人齊齊嘆了一聲，你看這事兒鬧的，你家孩子自己拿的雞蛋，你非說別人拿的，還說了人家大半年。

    唐昭展顏一笑，又摸出一顆糖：“大奎，你也不說謊，這個給你?！?/br>
    大奎歡天喜地接過糖果，剝了糖紙就吃，還故意吧唧嘴。他弟二奎急得夠嗆，伸出小爪爪要從他嘴里往外摳。

    “我作證，是狗子自己拿的?！?/br>
    “我也作證。”

    孩子們嘰嘰喳喳，全都盯著唐昭看，眼神里全是渴望。唐昭十分抱歉：“我兜里就揣了兩顆，沒啦?！?/br>
    大旺村的崽子們特別沮喪，對大奎又羨慕又嫉妒，看給他能的，就他精，就他嘴快！

    事情都弄清楚了，狗子媽一甩手，扭頭就往屋里走。唐昭笑道：“芳嬸，你連著冤枉我弟弟兩次，是不是該說點兒什么？”

    狗子媽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這么多人看著，只能硬著頭皮說：“虎啊，嬸子冤枉你了，對不住了。”

    小虎子嘴巴一扁，又摟著他姐掉眼淚，再淘氣他也是個孩子，再硬氣他也不想被冤枉。

    唐昭把手里的舊手帕遞給三花，三花當著大伙的面打開，里面是一顆紅皮雞蛋。

    唐昭道：“芳嬸，我家是窮，但我弟弟不偷東西，他長大了也不會是二流子。他吃了你家一顆蛋，現在也還給你?！?/br>
    狗子媽接了蛋，臉臊得通紅，拎著狗子回家了，圍觀眾人也都散去。熊孩子們眼巴巴看著唐昭，誰都不愿離開，知道大花姐真的沒糖了，才依依不舍地回家。

    姐弟三個正要走，剛好撞見二花。二花本不想理他們，卻又忍不住問：“你們哪來的蛋？哪來的糖？是不是跟趙嬸借的？她好心接濟，你們可別賴上人家?！?/br>
    唐昭不想跟她說太多，拍拍小虎子腦袋：“走了?！?/br>
    二花在后面直跺腳：“等我回去告訴奶！”

    唐昭笑道：“你想讓咱奶幫我把蛋還了？那好啊，還有幾塊糖、幾盒火柴、幾塊餅子，一并還了吧?！?/br>
    二花氣得干瞪眼，知道斗嘴肯定輸，氣呼呼地去場院了。

    姐仨一起往家走，虎子緊緊拉著倆jiejie的手，本來一臉嚴肅，突然噗嗤笑了：“姐，狗子是不是沒擦屁股？”

    三花一個沒忍住，也咯咯笑起來：“我一磚頭扔過去讓他滾出來，應該是沒顧得上。”

    倆孩子笑得都蹲地上了，唐昭無奈道：“快走呀，回家吃完飯咱們好分東西呀。”

    三花拍拍虎子身上的土：“趕緊的，快回家，都饞死我了?！?/br>
    虎子已經開始小跑：“姐，今天是不是有蛋？”

    “有！”

    “還有糖嗎？”

    “有！”

    “那我明天在狗子面前吃糖，饞死他，他不跪下叫大哥，我連味兒都不給他聞。”

    “糖是我買的，不算你的本事。你得讓他尊重你，讓他心甘情愿跟在你后頭?！?/br>
    虎子停下腳步，回頭問：“怎么尊重？怎么心甘情愿？”

    唐昭拿出三塊錢，蹲下來塞在他手里：“唐曜，我明天就送你和唐暖去上學，這是你的學費，明天自己交。你好好念書，腹有詩書氣自華懂不懂？等你有了本事，狗子自然愿意聽你的?！?/br>
    小虎子似懂非懂，本來覺得打遍大旺村就很有本事，可是又覺得jiejie說的有道理。他鄭重地把錢收好，天哪，親自交學費，整個大旺村都沒這么牛的小孩！簡直太光榮了！

    唐昭又拿出三塊錢給三花：“唐暖，這是你的?！?/br>
    三花眼眶都紅了，接過錢小聲道：“姐，這學期都要上完了，咱們不去了吧?！?/br>
    “去，哪怕就剩一天也要去?！?/br>
    小虎子呲著小牙，笑得特別燦爛：“姐，我以前就稀罕你倆，現在更稀罕了?！?/br>
    “嗯，”唐昭點點頭：“我們也稀罕你?！?/br>
    7、同鄉(xiāng)只值一個餅

    知青點的飯燒糊了。

    大鍋里的粥變成糙米焦干飯，紅薯塊貼在鍋底，變成一坨坨不可名狀的物體。灶間全是煙，嗆得人直咳嗽。

    新來的劉媛媛哭得梨花帶雨，不停說著“對不起”。男知青們看著大鍋心里發(fā)堵，對漂亮姑娘也不好意思說重話。其余女知青可不會忍著，七嘴八舌地數落：“讓你看個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