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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夜。沈攜能聽到舒曠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聲音,有時候甚至傳來一兩聲模糊的低語。和因為等待審判結(jié)果而難以入睡的自己不同,舒曠心中一定是在天人交戰(zhàn)吧。舒曠的體質(zhì)不容易出黑眼圈,但糟糕的精神狀態(tài)方桐一眼就看出。勞心的經(jīng)紀人嚇了一大跳,趕緊幫舒曠整理好了儀容,一出房間門就拉著他的手擔(dān)憂地問:“沈攜欺負你了?”“想哪去了?!笔鏁绨櫭?;過一會兒自語,“唉,或許是我欺負他了?!?/br>方桐聽得汗毛都要豎起來了:“你、你得罪了沈攜?”“也不是??傊悴欢??!笔鏁鐡u著頭,先一步走向會場。方桐幾乎被氣笑:我不懂?主席臺上來自美國的業(yè)界精英在做報告,臺下的舒曠則撐著下巴,在想沈攜。起床了沒?吃東西了沒?在干什么?是不是出去了?該不會提著行李就走了吧?也不怪他開小差。雖說這次交流會是演員工會牽頭辦的,但有探路成分在;暫時掛著協(xié)辦單位名號的電影協(xié)會和演藝聯(lián)盟,都對交流會另有期待。在表演藝術(shù)上,各種文化背景下的人們,有不同習(xí)慣的表達方式,很難說有高低之分,只有借鑒意義。但表演只是電影工業(yè)的其中一個環(huán)節(jié);在其它各個環(huán)節(jié)上,中國差美國一大截。電影協(xié)會希望借此盛會多多取經(jīng),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經(jīng)過協(xié)商之后,交流會期間的報告會和高峰論壇的主題有意地多設(shè)置了劇本編寫、流程管理、后期制作等等內(nèi)容。演藝聯(lián)盟對此沒有異議;只要保證交流會期間,媒體的鏡頭總是聚焦在明星大腕之上,就已經(jīng)足夠。所以,聽著類似天書的報告,舒曠理所當(dāng)然地魂游天外去了。這跟想好的不一樣。他悶悶不樂。原本興沖沖地登機之前,他是打算趁著這幾天時間,跟沈攜一塊兒在洛杉磯游玩的。他曾經(jīng)來過兩三次,但已經(jīng)是許多年前,對這座城市的記憶不太深,正可以好好地逛一逛。他花了好幾個晚上研究景點,研究路線,研究攻略;從小到大,他還沒對哪次旅游這么上心過。誰想到,沈攜根本沒有參會;更沒想到,后來他雖然來了,卻也還是玩不成——我這腦袋就不能等玩好了回國的時候再想通嗎?這下好了,根本就不敢開口了。舒曠不是白癡,不可能在被人深情告白之后,還大大咧咧地主動邀約,那純粹是找抽。其實沈攜也沒有說什么甜言蜜語,更沒有海誓山盟;可就像是水路和電路接通了,以往沈攜為他做的種種,一樁樁一件件地都出現(xiàn)在腦海了,細細品起來,每一樁每一件都別有用“心”,都滿含感情。被沈攜喜歡,實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舒曠吃吃地笑起來。熬了一會兒,舒曠覺得沒必要再待下去,貓著腰抽身離開會場。在酒店門前,忽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呃,你是?”眼前的青年,如果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他的長相,那就只能是“華麗”。眉眼間依稀有歐美人的血統(tǒng),五官比一般亞洲人立體;黑發(fā)黑眼與奶白的肌膚形成強烈對比,輕易就能奪人眼球。甚至唇色也頗為鮮艷,但因為有力的線條,并沒有柔媚感。他站在原地,就像一只昂首挺胸卻又不失優(yōu)雅的天鵝。青年神秘一笑,“初次見面,我叫——”他視線的焦點忽然落在了舒曠的背后:“不好意思,請稍等?!?/br>只見青年朝出入口的旋轉(zhuǎn)門走了過去,幫一位老太太將卡在門邊的行李箱拿了出來。舒曠連忙過去幫忙,順便充當(dāng)臨時翻譯。婉拒了老太太請喝咖啡以表謝意的邀請之后,舒曠對青年已經(jīng)多了幾分好感。他一向覺得,愿意幫助素昧平生的人,即便只是一件小事,人品也不會差到哪里去。“你也是參加交流會的吧?”舒曠相當(dāng)確定。他依稀感覺青年長相有些面熟,現(xiàn)在想想,說不定是在電視上見過。青年慵懶地笑了笑:“我叫甘未明?!?/br>第188章第188章“你就是甘未明?”“哦?你聽說過我?那還真是我的榮幸?!备饰疵鞯男θ莶亓艘荒ㄇ〉胶锰幍淖缘?,配上他的容貌,并不令人反感。舒曠尷尬地應(yīng)了兩聲。他確實聽說過,不過不是甘未明想的那種方式。一個沈攜、方桐甚至雎微樓都警告過不要接近的人,真的很難讓人忘記。不過,對于理由,他們都含糊其辭、一語帶過。舒曠小心地打量著眼前的美青年,一邊好奇,明明應(yīng)該是個好人,為什么那三個人提起來都如臨大敵的樣子?“有緣碰上,不如一起吃個飯?”甘未明大大方方地發(fā)出邀約。如果沒有三劑預(yù)防針,舒曠或許會很愿意交這么一個朋友;但那三人都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他們一致的判斷,應(yīng)該不會有錯;哪怕自己有疑問,最好也還是先回避回避;就算其中有什么誤會,以后也有的是解開的機會。最最重要的是,他現(xiàn)在還記掛著沈攜,只想趕緊上去找人。“謝謝你的邀請,不過我有急事,要先走了?!笔鏁鐐?cè)身準(zhǔn)備離開,甘未明卻伸手過來。“原來你有急事啊。寧愿耽誤自己,也還要幫別人一把。如今像你這樣的人不多了?!?/br>“咳咳,多謝稱贊,不過——”“既然現(xiàn)在不行,晚上怎么樣?”“晚上——”或許要跟沈攜一起吃飯,“也不行。”這次舒曠刻意提了一口氣,一騰一挪,對方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他就已經(jīng)在兩米開外了。奇怪的人。他心想。舒曠在房門前,深吸兩口氣。見到沈攜之后要說什么,他還沒有想好。不過,猶猶豫豫就什么事都辦不成。他把門卡拿出來,用出壯士斷腕的勇氣,毅然決然地刷了上去。沈攜在浴室里,正把舒曠昨晚換下來隨手扔在地上的衣服收拾進洗衣袋里。兩人視線一交匯,都愣住了。沈攜愣的是對方這么早回來。直到發(fā)覺舒曠面上泛起紅云,才注意到自己拿在手里的,剛好是他的內(nèi)褲。這件事在以往根本不算什么,但攤牌之后就略顯尷尬。“……我這是準(zhǔn)備幫你拿去送洗……沒別的意思。”“哦,哦,謝謝?!?/br>沈攜硬著頭皮放進去,把洗衣袋封起來;舒曠才反應(yīng)過來:“那個,太麻煩你了,我來?”沈攜動作停了停,苦笑:“不用客氣。”氣氛僵了一會兒;舒曠心不在焉地東打量西打量,時不時偷看沈攜;沈攜卻埋著頭,不看舒曠,自顧自地回了小間。過一會兒,他拖著小行李箱出來。“我訂到了房間,也在這家酒店?!?/br>他繞過發(fā)愣的舒曠,才走了兩步,手臂就被拉住了。這好像是個下意識的反應(yīng);舒曠的嘴唇張了又合,沒發(fā)出聲音。沈攜輕嘆:“你不想我走?”舒曠用力點頭。“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