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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成為一個真正的強者, 大概就是無懈可擊,不會被人抓到任何破綻。 可她還是個活生生的人, 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點。 傅忱斯倒是聽話,說了一句“我錯了”以后, 就任由著池嬈怎么哭都行, 但是她的眼淚都像是很珍貴的寶物, 不怎么往下掉。 如果不仔細去感覺去聽,甚至不會覺得池嬈在哭,也不會感覺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難過是一種讓人會覺得全身都不舒服的情緒,胃酸翻涌, 喉嚨間卡著那種不適的感覺,一瞬間被抽空所有的力氣,只想縮在角落自己一個人默默地去消化。 但是被人這樣擁抱著的時候, 似乎會得到很多安慰。 上一次這樣哭,已經(jīng)是很多很多年前還在念高三,僅僅十八歲的池嬈。 她忽然就想起了當(dāng)時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從小到大,池禹城都是用最嚴(yán)格和最高標(biāo)準(zhǔn)來要求池嬈,什么事情都要做到最好,也不能輕易說累。 身邊別的小姑娘還在任性玩鬧的時候,池嬈早就已經(jīng)學(xué)了很多樂器,窗外的綠地上是別人的歡快的童年,她的童年是在練琴房里度過的。 再大一點以后,池禹城就要求池嬈必須要是最好的成績。 每個老師都說池嬈在學(xué)習(xí)上很有天賦是個很聰明通透的孩子,什么東西都是一點就透,她也的確是學(xué)什么都很快,所以池禹城覺得池嬈既然有這個底子就應(yīng)該做到最好。 不過在成長的過程中,總有一些那么不如意的事情。 十八歲,高三,六月初的氣溫已經(jīng)熱到讓人會感覺煩躁了,高考前兩天,因為快要考試,池嬈這兩天都沒有住校,裴新美說要給她弄點好的補補,這樣才能好好地迎戰(zhàn)高考。 他們家里倒是不擔(dān)心池嬈會不會考差,畢竟池嬈在考試這一點上水平一直保持的很好,從來就沒出過差錯。 池禹城只是說:“你考完試那天我會讓司機去考場外面接你?!?/br> 池嬈稍微愣了一下,說:“不用,學(xué)校會統(tǒng)一安排車接送的。” “回去學(xué)校又耽誤時間了?!背赜沓鞘稚戏斀?jīng)報紙,“你早點回來我有事找你?!?/br> “什么事?”池嬈問了一句。 換做是平時,池嬈只會乖巧地應(yīng)著,池禹城說什么她都聽著,很少提出什么問題,這次稍微有些不一樣。 因為池嬈不想就這么回來。 她本來跟學(xué)校的同學(xué)關(guān)系就不是很好,雖然大家都說很喜歡她,但蘇安也跟她說過,因為池嬈實在太過于優(yōu)秀,大多數(shù)同學(xué)都覺得跟她之間有很遠的距離感。 所謂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大概說的就是池嬈。 也是在安北高中念了三年書,池嬈雖然沒有跟大家太熟悉,但也不是什么完全不近人情的人,她本來就不是那種人。 所以現(xiàn)在畢業(yè)了,大家肯定是會在千載難逢的一天聚個會。 高中畢業(yè)、熱鬧聚會、少年少女,光是想著都會覺得美好的詞匯。 “來跟你說一下志愿學(xué)校的事情,還有到時候怎么選專業(yè)?!背赜沓钦f。 池嬈:“那不是還要出成績以后才會考慮的嗎?” “你可以提前考慮?!?/br> 畢竟池嬈是不會考差的。 “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啊…不用那么急吧?!背貗普f,“月底才報志愿的,而且換一天不行嗎?” “做事情要提前有準(zhǔn)備,池嬈,你現(xiàn)在自己一點目標(biāo)都沒有,還要我抽時間來幫你定目標(biāo)?!背赜沓强粗拔抑挥心翘煊锌??!?/br> 池嬈被池禹城這么一說直接愣住。 沒有目標(biāo)。 池禹城說她沒有目標(biāo)。 可是她怎么才能有目標(biāo)呢,她從小到大所有想做的事情,所有的目標(biāo)不都被池禹城給親手抹殺掉了嗎。 她想要做一些事情的時候會被駁回,她自己有目標(biāo)的時候被詬病。 現(xiàn)在其實也是一樣的。 池禹城說要她自己定目標(biāo),其實也就是那些框框架架,以后能給家里公司幫忙的專業(yè)。 哪兒有什么她自己能想要的目標(biāo)呢。 高考前一晚,所有人都在教室進行最后的復(fù)習(xí),只有池嬈一個人去了藝術(shù)樓,她站在頂樓的天臺吹風(fēng),看著那邊的燈火通明。 明天這個時候,高三學(xué)區(qū)教學(xué)樓所有的燈都會熄滅了。 但是他們這些人啊,就會慢慢亮點屬于自己的光了吧,從這個只有埋頭學(xué)習(xí)的世界里逃脫出去,開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池嬈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很難受,被禁錮在了一個牢籠里。 一個人站在天臺,感受迎面吹來的風(fēng)。 只有風(fēng)是自由的。 如果有下輩子的話,她想就做一縷風(fēng)吧,想飄到哪兒就能飄到哪兒。 池嬈在上面站了會兒,身后的門忽然嘎吱一聲響的時候,她差點沒嚇得掉下去,也是這一刻,池嬈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掉了眼淚。 抬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臉上掛著淚痕。 那邊過來的少年影子影影倬倬的,沒有什么燈光,他的樣子根本看不清,依靠在門口,看著她,聲音伴著風(fēng)。 “想不開啊?” “……不是?!背貗品裾J,“我就是覺得太悶了出來吹下風(fēng)?!?/br> “那就行?!?/br> 那人的樣子懶懶散散的,背靠著門,從褲兜里摸出一支煙點上,點點的猩紅在這漆黑中閃爍。 池嬈看了他一會兒也沒說話,少年似乎是掀了一下眼皮,看著她:“你要嗎?!?/br> 池嬈沒回答,聽到他嗤笑了一聲。 “不對啊,你是年級第一的池嬈,怎么會跟我這種壞學(xué)生一起在藝術(shù)樓天臺偷偷抽煙呢?” 池嬈從臺子上跳下來,走近:“那你給我?!?/br> 對方顯然愣了一下,“真要?” “要?!?/br> 隨后池嬈看到他修長的手指從煙盒里抽了一支新的出來,遞給她。 但他其實說得沒錯,年級第一怎么會做這種事情呢,池嬈學(xué)著他的樣子用食指和中指夾著那支煙,等他給自己點火。 少年很久沒動,池嬈皺了皺眉,催促:“怎么了?” “你…”他笑出聲,“不知道這樣點煙不會燃?” 池嬈:…… 她當(dāng)然不知道啊。 “那你告訴我怎么弄?!背貗普f。 不就點個煙嗎,有什么學(xué)不會的。 “懶得教?!彼麖某貗剖稚习涯侵熌米撸谧约鹤炖稂c燃。 池嬈正要說他,忽然看到他又把那支已經(jīng)點好的煙遞到她面前,對她說:“介意就別抽了?!?/br> 池嬈:…… 她睨了他一眼,飛快地從他手上拿走。 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但隱隱約約的竟然有一股淡淡的藍莓味,不過煙味還是很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