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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予寒轉(zhuǎn)過頭,沒好氣地看著他,“算了吧,我都跟老師說放兩天了。”聞煜盯著他沒出聲,上揚的嘴角一點一點地落下去,抿成一條平直的線。微笑和禮貌就像糖紙,剝掉那層外殼,聞煜的執(zhí)拗一點不比傅予寒少。傅予寒和他對視了可能有整整一分鐘,心里忽然塌了一塊。他對自己認(rèn)可的朋友總是無法硬起心腸。傅予寒深吸口氣,輕聲說:“那你告訴我,昨晚你怎么了?”聞煜一愣。“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會擔(dān)心你,”傅予寒垂著眼,聲音很輕,像走了一路的疲憊旅人,“楊帆直到剛才還在問我有沒有見到你,你要不要緊……你看看你?!?/br>聞煜的目光水波似的輕輕晃動,他好像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那些想問不敢問的話他一句都沒說。他只是輕輕笑了一下,說:“那你進(jìn)去拿箱子?去我家我就告訴你。”“……”傅予寒把自己的手往回扯,“我還是回家吧?!?/br>“喂,”聞煜將他的手腕握得更緊,無奈地說,“昨晚等了一夜,今天多等幾分鐘都不行?等回去我一定知無不言?!?/br>“……你知道了?”“鄰居阿姨跟我說了?!?/br>“那我算看出來了,”傅予寒冷聲說,“你這人就是欠揍?!?/br>聞煜瞇起眼,痞氣地笑了一下。無奈之下,傅予寒只好硬著頭皮回了趟畫室。學(xué)生都走完了,老師早熄了燈進(jìn)里屋休息,他倒是脾氣好沒說什么,去而復(fù)返的傅予寒尷尬得手沒地方擱,提起那個大畫箱迅速告辭出門。“就這一個箱子?”聞煜在外面候著,照面就想把箱子接過去。“另一個箱子都常用物品,放那里了……不用,我自己拿。”傅予寒往回避了一下,面色不虞道,“老師都休息了,你還非要我回去拿這個,周末不能拿嗎?”“我……周末可能要學(xué)車。”聞煜眼神閃了下,“我爸讓我去?!?/br>“學(xué)車不是好事嗎,”傅予寒邊走邊說,“你為什么聽起來不太高興。”聞煜沉默了幾秒鐘,他沒和其他人說過他的父親,要開口還有點不習(xí)慣。“說好了知無不言的。”傅予寒提醒他,“不算數(shù)那我回家了?!?/br>“……別,”聞煜攔了他一把,“我就是在想從哪兒開始說……我爸是個控制狂,他把我當(dāng)盆栽養(yǎng),每一根枝干每一片葉子都要按照他設(shè)想的方向和形狀去長,我不能超出他給的框架……所以他讓我做什么我都不樂意?!?/br>“……”傅予寒偏過頭。聞煜無語:“你笑什么?”“沒,就是覺得不容易啊,”傅予寒眼角帶著笑意,“你終于肯承認(rèn)自己做什么都不樂意了。”“……”“我要是‘不高興’的話,根據(jù)一般劇本的主人公配置,你就是‘沒頭腦’?!甭勳现赋?。“別,你找別人做你的‘沒頭腦’吧,我不想配合你演出。我選擇去另一場。”“給不給面子???”“不給。”傅予寒很果斷。“……cao?!?/br>兩人插科打諢了一會兒,才又說回昨天的事。“學(xué)車倒是無所謂,讓我學(xué),就是要送的意思。”聞煜繼續(xù)道,“去年……我化學(xué)競賽那天生了病,高燒39度2去的考場,我爸后來問我,為什么‘只’拿了省二?!彼蛄讼麓?,表情平靜,“他不在乎他兒子是死是活,只在乎那塊能放在他辦公室里展出的獎牌不夠高級?!?/br>傅予寒偏頭看了他一眼。“昨天他跟我說,既然今年沒生病,那就拿個國二回去……哈,國二哪有那么好拿,我不想拿獎,根本就沒準(zhǔn)備,上哪兒給他變個國二出來?!甭勳系穆曇舻拖氯?,帶著三分啞,“他還讓我回……那邊那個家,后來我們就吵起來了?!?/br>原本能忍住的情緒也在聽說傅予寒要去自虐式陪逛街之后爆發(fā)了出來,他破天荒地頂了聞自明三句,氣得聞自明砸碎了一個酒店的煙灰缸。“我故意氣他,說‘自己發(fā)脾氣就亂砸東西,這就是你教育我的要愛護(hù)公物嗎’,然后跑去收拾煙灰缸碎片。”“干嘛自己收,酒店沒有保潔么?!?/br>“收給他看的呀?!甭勳闲α诵Γ炎笫滞庖簧?,“就是撿的時候不小心被碎片劃到手指了?!?/br>他把手向傅予寒伸過去,路燈下,那根修長而骨節(jié)分明的食指指腹上有一道顯而易見的紅痕。“就這還敢說我傻逼呢?!备涤韬疀]好氣地瞥他一眼,“消毒了嗎?”“嗯,我媽……我后媽幫我找了雙氧水?!?/br>“嗯。以后不要這樣,”傅予寒的目光投向遠(yuǎn)遠(yuǎn)的街角,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我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不過……成績是自己的,就算你不想讓你爸高興,也不要在這種事情上和他對著干——對自己有什么好處?!?/br>“想到自己了?”聞煜挑眉。傅予寒輕笑:“跟聰明人說話真煩人?!?/br>“你還不是一樣?!甭勳隙疾幌肴?shù)他被傅予寒看穿過多少次,“誒,小寒,如果回到高一的話,你會好好念書嗎?”“不會?!?/br>“……”聞煜偏頭笑開了,“也是?!?/br>他就覺得傅予寒這點特別有意思。坦然得讓他羨慕。邊走邊聊,幾乎沒感覺到時間流逝就回到了聞煜的住處。美術(shù)課下課比晚自習(xí)早,今晚他們走到時才十點剛過。“昨天在哪里過的夜?”“這兒?!备涤韬噶讼滤议T口的樓梯。“就干坐著?”“嗯,覺得冷就起來走兩步。”“怎么不回家啊……”聞煜摸鑰匙開門。“我倒是想回,”傅予寒輕描淡寫地說,“這不是12點半就下雨了么,我又沒帶傘?!?/br>“那……”聞煜剛打開門,聞言頓了下,側(cè)頭用余光看他,“我給你配把鑰匙?”說句話的時候,他心情突然加快,以至于不敢整個回過頭去和他對視。可惜傅予寒正好在看走廊的窗戶,沒注意到他躲閃的視線:“給我鑰匙干嘛,這又不是我家。”“反正我家只有我住。”說不上失望還是“果然如此”,聞煜把頭轉(zhuǎn)回去,拉開門,找了個借口,“我又不介意你來?!?/br>“我清晨5點來吵醒你你再和我說個‘不介意’看?”傅予寒一拳捶他肩上,“得了吧,你以后別一發(fā)火就關(guān)機我也不會沒事來你家門口等一夜的?!?/br>“……”那可真是太好了呢。聞煜真不知道自己該哭該笑。畫箱隨意放在客廳角落就好,也不占地方,傅予寒安置好箱子,在沙發(fā)上坐下,摸出了手機。從他剛才給楊帆發(fā)過去一條“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