幅度地向他揮手，向他伸出了大大的拇指。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笑容。之前一直躲在人群里沒聲張，現(xiàn)在才特地站出來讓他看見。

他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揮手回應(yīng)。

搞什么，現(xiàn)在才讓我看到。

多么想，一直飛奔到他身邊。

短跑類比賽全部結(jié)束后，秦陽把獎狀卷在手里，找到了在運動場臺階的樹蔭下坐著的沈亦。

“你什么時候來的？”他在沈亦身邊坐下。

“我很早就來了，你忙著比賽，沒看到我?！鄙蛞喟阉掷锏莫劆罱恿诉^去，笑著看起來，“小飛人啊，真厲害?！?/br>
“學(xué)校里的比賽而已，有什么的?！彼桓睗M不在乎的樣子。

“你們班那個女生也很厲害?！鄙蛞嘀噶酥冈趯γ娴拇蟊緺I里和女生們聊天的溫宇，“就是上次你帶回家來的那個女生，是不是？”

秦陽不想再提起那件事，扯開了話題：“呆會兒有親子項目，二人三足，你要不要參加？”

“你愿意跟我一起我就參加。”

“有什么愿不愿意的，你既然來了，不讓你參加好像我歧視你一樣。”他說著站起身往下走，沈亦笑著從身后勾著他的脖子：“你這小鬼，就不會坦率點說你其實很高興我來參加運動會嗎？”

“有什么好高興的?！鼻仃栍X得脖子被箍得緊，都有點喘不過氣來了。

沈亦的身體貼著他的后背，這樣的親密，隔著兩層衣料都足以讓他覺得難受。

“秦陽，回大本營拍個全家福??！”班上的女生小跑著過來喊他，看到他身后的沈亦，剎時兩眼放光，“哇噻，秦陽那是你朋友？”

沈亦明亮地笑著：“你好，我是秦陽的哥哥?！?/br>
“哇真的假的，哥哥你好帥！”那女生直白地花癡起來，“秦陽你家基因太強(qiáng)大了吧，兩兄弟都是人間極品啊。”

沈亦也不打算解釋，笑得格外燦爛。秦陽卻顯得有些不高興，扳開他的手就往前走，聲音也有些冷：“我先回大本營，你自己玩?！?/br>
“呆會兒記得跟我一起二人三足啊?！鄙蛞嗪暗溃蛩麚]了揮手。

秦陽頭也沒回：“知道了?！?/br>
不知道他為什么情緒會突然低落的沈亦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不光是女生，青春期的男生也很難理解啊。

二人三足的比賽里，參賽選手兩人一組，將左右腳用紅絲帶系在一起，兩人協(xié)力奔跑，最先到達(dá)終點的選手獲勝。

這個比賽，考驗的是默契和協(xié)同能力。

作為運動會的最后項目，學(xué)校特地把它搞成了一個親子活動，學(xué)生家長可以和自家孩子一起報名參加。每五組比賽一次，最終以時間多少統(tǒng)計出前五名。

沈亦手拿著紅絲帶走向自己的時候，秦陽突然生出一種幻覺，仿佛有一根紅線從他的指尖生出，然后悠悠地連上了對方的指尖。

不知道是在哪里聽到或看到過的傳說，說有緣人的指尖都有紅線相系，不管此生多么艱難波折，都不會分離。不論相距多遠(yuǎn)，紅線都會把他們帶回彼此身旁。

熙鬧的人群里，沈亦向他揚了揚手中的紅絲帶：“又到了考驗我們的默契的時候了?！?/br>
“默契這種東西，我們有嗎？”他習(xí)慣性吐槽。

沈亦彎下腰，把自己的左腿和他的右腿綁在了一起，將紅絲帶系了個漂亮的活結(jié)。然后，他極其自然地攬過秦陽的肩。

“呆會兒我喊口號，一就邁沒綁的那只腳，二就邁綁在一起的那只腳。記住了？我們練一下。”

秦陽有些僵硬地點頭。

“秦陽，你手要搭在我腰上。搭緊了呆會兒跑起來才不會出錯。”

為了掩蓋自己表情的不自然，他故意冷哼了一聲：“你有腰嗎?！?/br>
然而右手還是乖乖地繞過他的后背，放在了他腰上。

前方的場地上，裁判吹響了哨子：“請第十到十五組的選手到這邊集合，第三輪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請第十到第十五組的選手到這邊集合，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們走吧?！?/br>
沈亦小聲地喊著“一、二、一”，他們互相搭著肩慢慢走到臨時設(shè)置的場地上，走得很輕松，沒有出現(xiàn)差錯。

身邊的選手都是父子或母女組合，只有他們這對年輕的兄弟在起跑線上顯得特別引人注目。

準(zhǔn)備期間，沈亦轉(zhuǎn)頭在他耳畔邊道：“呆會兒槍聲響了跟著我的節(jié)奏來，我們逐漸加快速度。拿出我們以前的默契肯定沒問題的?！?/br>
“我們以前的默契？”

沈亦拍了一下他的后腦勺：“你忘了啊，你初三那年我是怎么解救你的？”

秦陽初三那年冬天，由于面臨著升學(xué)的壓力，雪姨很擔(dān)心自己兒子考不到好高中，于是利用周末時間給他找了很多家教，把他的空閑時間幾乎都擠占了。

沈亦知道這個情況后，隔一段時間就會以送他去補(bǔ)課的名義把秦陽領(lǐng)出來，然后帶他去外面晃蕩一個下午。

回去的時候，他們倆都很有默契地撒謊：今天又補(bǔ)習(xí)了哪些哪些內(nèi)容。

“那是撒謊的默契，又不是跑步的默契?！鼻仃柊櫭肌?/br>
“怕什么，默契就是默契，雖然分很多種類，然而本質(zhì)是一樣的?！彼f八道了一句仿佛很有哲理的話。

裁判高喊著各就各位，他們都下意識地抓緊對方的肩膀。

預(yù)備——

“沒問題的，你要相信我?！鄙蛞嗟吐曉谒叺馈?/br>
呼在他耳邊的氣息微微有些發(fā)燙。

“我一直都——”

槍聲響起。

他們面朝著目標(biāo)，同時邁開步伐，默契得就像一個人。

我一直都相信你。

從來沒有像相信你那樣，相信過別人。

第6章父親

運動會結(jié)束時，已經(jīng)是日暮時分。晚霞在天邊燃燒著，半明半暗的天空下，學(xué)生們和家長們陸續(xù)離開校園。

沈亦和秦陽幫忙收拾場地，走得比較晚。走出校門的時候，道路兩旁的路燈都已經(jīng)亮起來了。還沒完全暗下去的天邊閃爍著幾顆晚星，路上行人稀少，他們并肩走在向下的坡道上。

晚風(fēng)迎面吹起他們微汗的發(fā)梢，沈亦扭頭看了一眼身邊一直沉默的秦陽，悠悠開了口：“今晚出去吃吧，我不想做飯?！?/br>
“嗯?！?/br>
“有沒有什么想吃的？”

“都可以?！鼻仃柷榫w不太高漲，講話聲音也低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