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電話后，在座位上發(fā)起呆來。

不知不覺就抱起了頭，馬立非□□著自問自答：“怎么辦？我不想見他……”

倒不是擔心自己把持不住跌進溫柔鄉(xiāng)，而是馬立非只覺此刻怒氣漸漸在心中蔓延膨脹，他害怕見到林一誠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得暴力相向拳腳相加，這有違他的斯文本性不是么？

林一誠——馬立非苦笑，這該死的名字！

不管怎么說，沒志氣沒骨氣自我感覺犯賤的馬立非到底還是依約準時到了林一誠指定的西餐廳。這是家每一桌的間隔拉得極大的地方，再加上全歐式的裝修風格，鞠躬領(lǐng)位的服務(wù)生英挺俊朗，商業(yè)性微笑恰到好處，料來，不是給周邊白領(lǐng)們當飯?zhí)糜玫牡胤健?/br>
林一誠已然安坐，馬立非進來時，正好與他的視線撞個正著，那人微微一笑，稍稍起身。

馬立非生硬得待服務(wù)生拉開餐椅坐到對面，臉上的五官不知道該如何擺弄，見對方也沉默，只好率先開口：“林先生?！?/br>
“這么見外？”林一誠失笑。

馬立非笑不出來，只好繼續(xù)僵著臉：“我們可以開始談?wù)聠幔磕莻€，律師費，您給我個價吧，請不要獅子開大口，我的經(jīng)濟情況，您大抵清楚……”

林一誠淡淡一笑，果然從隨身的提包中取出一疊文件，從咖啡桌上推給馬立非。在馬立非翻閱的時候，他招手喊來服務(wù)生，為馬立非點了愛爾蘭咖啡和意大利面。

這種自作主張倒沒有讓馬立非不快，事實上，他多少還有點吃驚，這人還是把他的喜好給記住了，相交多年的方晴晴都從未注意過這些細節(jié)，莫非這就是情人與朋友的區(qū)別？

唔，還是別琢磨了，正事要緊。

匆匆看完林一誠給他的合同，馬立非有些如墜云霧：“呃，為什么里面的甲乙方我都不認得……”

林一誠笑笑：“甲方是放貸的公司，乙方，是你那位同學的父親。你的房子事實上還是在他的名下，這樣還好，你同學在新加波，找起來麻煩，他父親卻還是在本市的?！?/br>
“那……然后呢？”

“新合同寫得很明白，他們之間的債權(quán)債務(wù)關(guān)系不牽涉到你這個善意第三人。簡單說，就是沒你什么事，你的房子還是你的?！?/br>
馬立非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

林一誠好心得伸出食指指點道：“這里，簽個字就好?！?/br>
他甚至連簽字筆都準備妥當了，順勢也推給馬立非。

對面的男人卻沒有順水推舟得收下，馬立非握住筆，盯著林一誠，抿了抿唇：“我……欠你的怎么還？”

所謂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社會人誰能不知道這規(guī)律？林一誠的輕描淡寫里面，蘊藏了到底多少人情，馬立非不問清楚，哪敢輕易接受？

但林一誠只是淡然一笑：“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馬立非默然，數(shù)秒后他深吸口氣，終于露出了會面以來的首個笑容：“林先生，以我的立場，真的不愿承您的情，希望您成全?！?/br>
林一誠注視著馬立非，相對無言中，服務(wù)生適時打了圓場，給馬立非送上了餐飲。

在熱氣騰騰的意大利面前，馬立非神情頓時一柔，林一誠即刻抓到了機會，輕笑道：“立非，就算我們做不成情人，也許可以當朋友？至少，我喜歡你?！?/br>
馬立非尚來不及答話，林一誠又道：“朋友，不就是我不求你，你也不求我，但我還是喜歡為你做些事……的關(guān)系嗎？”

這話一出，馬立非無言以對。

什么是朋友？沒想到林一誠的這話如此得他的心意。

說什么患難見真情，朋友本就是最隨意也最深刻的關(guān)系，遠到十年不見也是朋友，近到生死相隨亦是朋友，你我互不苛求，全憑一顆心罷了。

最終，在林一誠的目光下，馬立非默默得撥開簽字筆的筆蓋，簽上了他的大名。

他刻意忽略掉林一誠唇角掛著喜不自勝的笑意。

就餐結(jié)束，馬立非不愿久留，林一誠似乎也另有事情，并沒有挽留，只是再次叮囑馬立非歸途小心。

走入地鐵站，心煩意亂的馬立非掏出手機，并沒有他期待的方晴晴消息，阿炫的也沒有。

手機上只有一條林一誠三分鐘前發(fā)出的消息：“忘了一句，朋友和敵人以及陌生人的區(qū)別，當你做了壞事的時候，被朋友逮到會更加的難堪不自在。立非，路上小心。”

馬立非握住手機咬牙切齒：他奶奶的，你讓我這么欣賞你，卻是個已婚人士，下地獄吧！下地獄！

☆、第三十四章、我們?nèi)允呛⒆?/br>
第三十四章、我們?nèi)允呛⒆?/br>
在馬立非糾結(jié)的同時，方晴晴和阿炫遭遇也沒好到哪里去。

方晴晴告別馬立非后火急火燎得搭乘地鐵趕到火車站，好不容易通過劉叔叔的暗中接應(yīng)找到了正在候車的母親等兩人。劉叔叔見到她急喘著過來，臉上堆笑，趕緊起身遞給方晴晴一瓶未開的礦泉水。

方mama瞥了方晴晴一眼，臉色猙獰，一語不發(fā)。

深吸了口氣后，方晴晴開始努力得盡孝道，同時不由在心中感慨，難怪孔家人說“色難”，這對著父母硬擠出來的笑真能讓人臉都要歪了，要是頻繁如此，只怕免不了要毀容。

母女兩相對了約莫五分鐘，氣氛愈發(fā)不對盤，起初，方mama是冷著臉不開口，在劉叔叔借口再去買點零食回老家分鄰居小孩們而離開之后，她終于忍無可忍得沖方晴晴嚷起來。

音量，最初兩人還是克制著。

但……

天曉得怎么越吵越兇，方晴晴只覺得腦袋像遭夏商末期時暴君玩出來的“炮烙”，痛苦不堪，什么冷靜理性統(tǒng)統(tǒng)飛去了爪哇國，她最后是咆哮出了一句：“我不結(jié)婚！我一輩子都不會找男人結(jié)婚！為什么我要像你一樣，生個自己不喜歡的孩子來煩我？”

怒火中燒時像導彈一樣打出來的必殺兇器卻是方晴晴的真心話，但她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說出口，大概多少還是和昨夜跟阿炫的一番長談有關(guān)。

阿炫，那個死小孩，他居然出柜了，他也是獨子，難道不知道人類自身的再生產(chǎn)是正處于繁殖期的個體最重要的使命嗎？

多少一無是處的人，只因為生下了后代，立刻就上升為成功者，顧盼群雄，傲然生姿——

方晴晴胸口的悶氣倒是一吐為快了，她卻萬萬想不到這話的殺傷力可怕至極。方mama倏然兩眼圓睜，瞪著方晴晴，倏然雙手捂住胸口，嘴里發(fā)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沒等方晴晴從驚懼中回神，身體便軟軟得攤在了座椅上。

周圍似乎有人在驚叫。

幸好，劉叔叔仿佛從天而降，他沖到方mama跟前，只看了一眼，就搖著方晴晴讓她趕緊叫救護車，他則一路奔到車站另一頭的急救站，領(lǐng)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