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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交疊,微抬下巴,等著沈遲意下面的話。 沈遲意滿臉寫著記仇倆字,笑吟吟地道:“我聽說薛姑娘那里還有好幾些紫苑藤,勞世子親自去薛姑娘那里取來給我吧。” 第6章 衛(wèi)諺唇角揚的更高,饒有興味地看著沈遲意:“我若是不應(yīng)呢?” 沈遲意立刻轉(zhuǎn)向瑞陽王,瑞陽王十分配合,皺眉道:“六娘那里留那么多紫藤苑做什么?”薛素衣是寄住在王府的,瑞陽王吩咐起來也頗不客氣:“既然沈姑娘作畫要用,就讓六娘先把那紫藤苑拿出來,日后再雙倍補給她便是?!?/br> 衛(wèi)諺又看了看沈遲意,瑞陽王直接道:“你現(xiàn)在就去她那里,把幾株紫藤苑討要回來。” 衛(wèi)諺這才慢慢收回目光,他平日對瑞陽王完全是陽奉陰違,這回難得沒多話,起身便出去了。 薛姑娘住的小院叫朱繡閣,正暗合了她的名字,小院里布置的頗為清雅,翠竹掩映,綠水潺潺,只是這般美景,冬日里瞧來未免蕭瑟了些。 衛(wèi)諺剛在院門口站定,薛家嬤嬤就迎了出來,滿面驚喜道:“世子來了啊,我家姑娘親手做了幾樣點心,正準備拿去謝您呢?!毖λ匾滤蜕蜻t意的是點心,送衛(wèi)諺的還是點心,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開食品加工廠的呢。 嬤嬤邊說邊想將衛(wèi)諺引進去,眼里的喜色壓抑不住。 衛(wèi)諺掃她一眼:“藥是吩咐管家找的,倒也不必謝我?!?/br> 他不是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也不欲和人廢話,直接道:“把你家姑娘用剩下的紫苑藤拿出來,府里有急用?!?/br> 薛家嬤嬤一驚:“可,可是我家姑娘的病…” 她話說了一半,衛(wèi)諺含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薛家嬤嬤心里打了個哆嗦,她家姑娘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心里頭再清楚不過,也不敢再扯得病的事兒,強笑了笑:“既然您需要,我們姑娘怎么著也得把剩下的紫藤苑拿出來,老奴斗膽問您一句,這藥…您打算拿給誰?” 鑒于沈遲意方才算計他,衛(wèi)諺毫無幫她隱瞞的意思:“沈遲意。” 薛家嬤嬤一下子怔住,腦仁嗡嗡作響,臉上渾似被人扇了無數(shù)個巴掌一般。 她昨日才去沈遲意那里炫耀挑撥了幾句,說衛(wèi)諺特地為她家姑娘搜羅了滿城的藥,結(jié)果沈遲意轉(zhuǎn)頭就討走了她們手里的紫苑藤,而且還是衛(wèi)諺親自來討要的,這是何等的打臉? 想到昨日的得意她都覺著無地自容,她算是理解沈遲意昨日那別有深意的笑是什么意思了,可是那小賤蹄子哪來這樣的心機手段?! 她又是羞又是怒,身子都氣的輕顫起來,冷不丁掃到衛(wèi)諺的神色,她才回過神來,強忍著內(nèi)心的羞辱感:“老奴…這就為您去取?!?/br> 薛家嬤嬤取完了藥,才回了院中主屋。 薛姑娘倒真是一幅弱不禁風的姿態(tài),跟下人說話還隔著厚厚的簾子,她在簾子中問道:“世子呢?”聲音含了幾分羞喜。 嬤嬤躊躇再三,不敢瞞著,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薛姑娘似是不可置信,過了許久才有了反應(yīng),重重地砸了個杯盞出來。 …… 衛(wèi)諺才拿到藥,下人就遞來一張單子:“世子,沈姑娘說這些都是需要的材料,上面有宣紙畫筆顏料等物,這些都得勞煩世子幫忙置備了?!?/br> 衛(wèi)諺見她使喚下人一般,不由輕哼了聲,表情莫測。 不過他辦事倒還利索,而且沈遲意所需的這些東西,府里幾乎都有,不過幾炷香的功夫就置辦齊了,衛(wèi)諺轉(zhuǎn)向下人:“把這些送到沈五那里…” 他話說到一半,又想起什么似的,直接站起身:“罷了,我倒想看看她還能做出什么來?!?/br> 他說完命人捧著那一堆東西,親自給沈遲意送了過去。 今兒是冬日里難得的晴好天氣,沈遲意在院中一邊曬太陽一邊看書,堆雪般的肌膚要在陽光下曬化了一般,眉眼剔透,給人一種疏淡無邪之感。 衛(wèi)諺不免多瞧了一眼,總覺著沈遲意有哪些地方不一樣了。 他幾步走到她面前,手指輕叩院中石桌:“你要的東西備齊了?!?/br> 沈遲意頭也不抬地吩咐:“幫我擺好?!?/br> 衛(wèi)諺稍稍側(cè)頭看向她,微笑問了句:“蹬鼻子上臉?” 沈遲意放下手里的書卷,似乎才看到他似的,故作訝異:“我以為世子會派下人過來呢,沒想到世子竟親自來給我送這些雜物了?!?/br> 她說完又閑閑道:“世子這話可真讓我傷心,這畫又不是為我自己做的,我可是為了讓王府免于朝廷責難,這才答應(yīng)幫王爺作畫,我一派熱心快腸,世子竟這般出言辱我。” 兩人隔著一方石桌,衛(wèi)諺逆著光微微俯下身,白皙的臉被陰影遮蓋住了一半,然后…他沖她勾了下手指:“有沒人有跟你說過,你特別…” 沈遲意擠兌他擠兌的正痛快,聽他話說了一半,難免好奇地探了探頭。 他慢條斯理地道:“欠管教。” 沈遲意眉心跳了跳,覺著自己再說下去,恐怕要面臨rou體傷害了。她權(quán)衡片刻,展開他帶來的一卷宣紙,在底下墊上上好的羊毛氈:“我要開始作畫了?!?/br> 這已經(jīng)是非常明顯的逐客令,衛(wèi)諺便也直起身:“我從未聽過你擅作畫?!?/br> 這倒是真的,原身知道衛(wèi)諺喜歡什么討厭什么,對他生活的點滴了如指掌,而她擅長的,喜歡的,厭惡的,以及她為衛(wèi)諺花過的心思,可能衛(wèi)諺這輩子都沒可能知道了。 到底事關(guān)朝廷和王府的微妙關(guān)系,他不免多提了一句:“釋迦摩尼坐像用色大膽,色彩繁多,線條務(wù)必得清晰流暢,細節(jié)之處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你真的有把握完成剩下的二成?” 原身對衛(wèi)諺何等崇拜傾慕暫且不論,在沈遲意眼里,衛(wèi)諺就是個只知道行軍打仗的行伍中人,所以她聽衛(wèi)諺這個外行敢來她面前裝模作樣,指手畫腳,這般做派讓她心下難免不屑。 她提起勾線的細筆,打算先把釋迦摩尼坐像臨摹一遍,等到臨摹的差不多了再動手補全。她口中敷衍道:“世子說的是。” 衛(wèi)諺瞧出她眼里的不屑一顧,腳步一頓,似笑非笑地瞧著她,突然跨了一步上前,直接站到沈遲意身后。 沈遲意冷不丁被一片陰影籠罩,懸起的手腕一頓,幾滴濃墨在宣紙上暈開。 衛(wèi)諺不由分說地握住她手中細筆的上半部分,帶著這支筆和她的手在宣紙上勾描。 畫筆一共就這么長一截,沈遲意的拇指時不時被他的小指擦過,幾乎能感受到他手上的溫度。 他人就立在沈遲意伸手,她只要稍稍往后靠些,腦袋就能磕到他懷里。 按說這樣的場景應(yīng)該很曖昧的,但兩個當事人全然沒有曖昧之心,沈遲意更是莫名其妙,煩躁地皺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