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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浮生宴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

分卷閱讀7

    辰死之前的那一眼,有時候,是無邊無際蒼茫忙的大雪,有時候,是如影隨形囚困他一身的夜晚。

伊葭在山下帶來了成筐的柿子,繪衣鎮(zhèn)彭家院子里好幾顆柿子樹今年大有收成,因為聽雪侯收了澄曉做弟子,彭家說什么都不肯收他們一分錢。

秋柿的甜香飄至整個院落,眾弟子們忙著清掃,擺設(shè),忙里忙外,倒有幾分過節(jié)般的熱鬧,為三年一度的招收新弟子大會做準(zhǔn)備。

莣晏剛出門,就見一個柿子迎面砸來,他身形快速一避,柿子“啪”地砸在門上再落下,綿軟的果rou被撕裂,迸出漿黃色的汁液,甜味飄了一地,莣晏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罪魁禍?zhǔn)孜嬷祗@慌溜開的模樣,無奈的搖了搖頭。

同澄曉一同收入門下的還有個弟子,因絳九本性頑劣不知悔改,破例讓她帶這二人修行,意在讓她體驗為師的不易,培養(yǎng)責(zé)任意識。

不過現(xiàn)在看來,還真適得其反。

伊葭放下袖口,走上前去向莣晏行了一禮:“師尊?!?/br>
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有些擔(dān)憂道:“師父他?”

“無礙,讓他多睡會。”

不知是天意還是人為,其實那天林長生并沒有完全毀掉那半塊元魂,在那道人趕過來的時候,只是破了一個角,雖然碎魂往外溢出了大半,但付出點代價還能補全。

至于這代價。

浮川將自己一半的修行折了進去。

當(dāng)然莣晏重新回歸這個沒有外傳,只有聽雪侯上下才知曉,守口如瓶。不然不知道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江湖傳言,長生門門主因走火入魔忽然暴斃,他沒有如他所愿那樣長命百歲,弟子一夜之間做鳥獸散,從此世間再無長生門。

眾人聽聞,嘆一聲“修行邪門歪道,理應(yīng)如此”,罵罵咧咧兩句,再無聲息。

除卻聽聞時常有一女子經(jīng)常抱著琵笆,來回穿梭于萬人空巷里,一聲聲撥著凄冷的調(diào)子。

那調(diào)子凄清婉轉(zhuǎn),哀轉(zhuǎn)纏綿,像是有人在低低哭訴般,總聽得人心下惴惴。

有人說那女子曾是林長生生前獨寵,后來拋棄了的言昭。

有人說她最后也離開了。

可誰又會在意這些波瀾不驚的往事。

是非過錯,一并抹去。

這也是他們所料到的結(jié)局。

除卻浮川變得嗜睡了許多,每天醒來時悵有若失,心里像是憑白無故缺了很多地方之外,抹掉一切痕跡,一切就像原來那般。

聽雪侯在玄門世家的名聲越來越響,地位也隨之升高,好在他們沒有辜負(fù)眾望,決定出山,三年一招募新弟子。

雙尊還是像從前那樣相處著,就像世人眼里情同手足那樣,就像相互扶持起來的搭檔一樣,就像從來沒有逾越過某條界限一樣。

隱匿歸山的承諾,彼此都沒有再提起過。

秋風(fēng)乍起,帶著寒意的十月終于來臨。地上仍是堆積的落葉,有風(fēng)吹過,便又多了點綴,這讓清掃階梯的新弟子犯了很多愁。

一切都是原來那樣,以正規(guī)形態(tài)那樣運轉(zhuǎn)著,四時晝夜,更替不息,流水不歇,日月如梭,有條不紊。

只是聽雪侯,再無琴簫和鳴。

其生若浮,其死若休。這個道理從古至今說了千遍萬遍,如今才真正明了。

世間輾轉(zhuǎn)不得,塵世忘卻不得。

若渡我成佛,磐涅成魔。

若待我成魄,過往蹉跎。

浮生未歇,長生不現(xiàn)空聞宴,所有得到與失去,茫茫然間都如初晨的薄霧,在太陽溫暖和煦露臉之后,逐漸了無蹤跡。

何為愛何為恨,終究不過是彈指須臾間的,浮生一夢。

☆、番外

1

我是商擇。

本是拜月教第三十七任教主。

或許是性子使然,自小不喜接手這種繁重的教務(wù),以及循規(guī)蹈矩服從一些條條框框,父親的意愿也從來與我分道揚鑣。

除卻“少教主”這個身份,我其實過的就如同那些江湖小混混一般。

有時懲jian除惡,有時耍賴斗毆,有時拉幫結(jié)派,有時偷雞摸狗。

父親一生壞事做盡,拜月落得如此下場,其實都是聽盡了手下那個名叫弗予的讒言。本是一趕出來的家仆,卻有著聰慧過人的頭腦與無數(shù)精巧的密謀,于是被父親重用,一路平步青云,順桿爬到了護法的身份。

不過這與我,并無多大關(guān)系。

想著在接任教主之時,能多快活幾日就多快活幾日,上任后,先想個法子除掉弗予。

然后,這拜月教,就是我想怎么來就怎么來的地方了。

直到傳來父親暴斃身亡消息的那一天。

我知道一定是弗予那老東西搞的鬼,沒想到的是,他在我杯中下了藥,在我不省人事之時,派人將我推下懸崖。

拜月教是他的了,這是我意識逐漸抽離間,罵爹喊娘都無濟于事間,還深深留在腦海里的,不甘的感嘆。

而要我說,這一生最恨之人與最感激之人,其實都是他。

我仍記得再次睜眼后,渾身僵硬酸痛時,看到不遠處那抹月白色撫琴的身影。

視野逐漸清晰起來時,我很確定地看到他彎眸笑道:“若不嫌棄,可以在聽雪侯多住幾日?!?/br>
扶柳微風(fēng)吹堂過,有人眉眼清淺,恍若謫仙。

我會吹簫,他會彈琴。

我會下棋,他更是醉心此道。

他喜歡游歷名山大川,我便能與他滔滔不絕說很多我所游玩的地方。

他喜歡在冬天的時候,坐在檐下聽雪煮茶,我每每總裝作偶然經(jīng)過,再毫不客氣地坐到他身邊。

他不喜歡熱鬧嘈雜,門下只有三個徒弟,我對他說,我收徒太多收不下的,你就替我收了先,也好幫我管教管教。

他不喜歡江湖紛爭,于是我在那年冬天對他說,不然咱們尋個積機會,隱了吧。

有幾個晚上,幾次三番說什么也要在他房里過夜,被問道原因,我厚著臉皮嘿嘿笑道:“那么大的房,一個人睡著多冷清?!?/br>
其實自己并沒有他們所看到的那樣偉大。逐月之戰(zhàn)中,我看到弗予即將要傷到的人,是浮川。

所以在元魂逐漸脫離身體,全身逐漸被抽空所有力氣,倒在毫發(fā)無損的他的懷里的時候,我只想著,原來自己能眼花到這種地步?

罷。

弗予不會活太久,舊賬新仇,用我這一命來抵,讓世間再無拜月,也算極為公平。

不過這世間之事哪有那么簡單,不知該是喜還是憂,那老道士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竟補全了殘留在林長生手里的半塊元魂。

我知曉這魂魄能存在于世,還能與常人一般說話行走,都是他換來的。

我本想著,就算是一縷幽魂陪著他,這此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