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面兒違背皇后旨意去后院報(bào)信。紅梅山莊本來就不大，三進(jìn)三出，幾處湯泉，外加一個靠后山的大片紅梅林，其實(shí)清凈得很。這般沒人去后院傳信，宮侍只要一想到皇后和公主會撞見什么場面，都覺得天靈感都在發(fā)涼。

    走得很快，很快就穿過了花園，準(zhǔn)備直接往后院去。

    前院的人躲懶，這一路走來還是有不少莊子里伺候的仆從。不過因白皇后的吩咐不準(zhǔn)去后院稟告已經(jīng)跪了一路。蘇毓看這熟悉的陣仗，用腳指頭想都知道白皇后是來捉j(luò)ian的。不得不說，親自陪白皇后捉武德帝的jian，這種感覺還是略微有些奇妙的。

    有些場景不適合小孩子看，蘇毓命人先帶孩子就在前院呆著。

    “你沒必要跟過去?！?/br>
    “已經(jīng)到這了，泡也不是一會兒的事兒。況且，若真折騰什么事兒，娘娘覺得我能安心地泡湯泉？”自己則陪著白皇后往后院去。

    ……這倒也是。白皇后想想，也不再堅(jiān)持了。

    于是當(dāng)即也不耽擱。一行人腳程很快，一刻鐘不到便已經(jīng)到了后院。蘇毓跟白皇后從后院的角門過來，出現(xiàn)在紅梅林。紅梅山莊的山莊純粹是為了賞景而建。這是一個方形的長廊，木質(zhì)的地板架空，三面呈矩陣的形狀，正對面是一大片被雨幕淋得迷蒙的紅梅。

    一行人立在左邊長廊的盡頭，一眼可以將四個方向的景盡入眼底。

    正對著紅梅的那一間屋子落地窗洞開。果不其然，武德帝正抱著一個身姿窈窕的婦人在尋歡作樂。男女依偎作樂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寒冷的雨水已經(jīng)大片的紅梅似乎為他們縱情享樂增加了無邊的趣味兒。令人面紅耳赤的畫面若隱若現(xiàn)，蘇毓及一眾仆從低下頭去……

    “主子，”雖然早料到了會是這樣，親眼看見武德帝如此荒唐還是覺得無法承受，“您……”

    “不必?！卑谆屎罄淅涞乜粗鴥扇嗽阡伭撕窈竦牡靥旱牡孛鏉L動，炭盆隨著風(fēng)狂躁地舞動。她高高抬起下巴，頭也沒回：“毓娘，你且在這等著，其他人，隨吾過去?！?/br>
    “我陪您一道過去吧?！?/br>
    “你在這等著，”白皇后回頭定定地看了蘇毓一眼，“這是長輩的事情，你不要摻和！”

    蘇毓腳步一頓，當(dāng)下便沒有再走動。

    白皇后一甩袖子，領(lǐng)著宮侍氣勢洶洶地穿過回廊來到了正屋的門前。

    正屋里兩個人鬧得渾然忘我，突然一重重黑影落到眼前，興致被打斷的武德帝不耐煩地拗過聲來：“什么不長眼的混賬東西？！誰準(zhǔn)你們進(jìn)來打攪……”

    等看清楚來人，武德帝的臉一瞬間煞白一片：“皇后！”

    白皇后站得筆直，居高臨下地看著衣衫不整滾作一團(tuán)的兩個人。明明面無表情，卻叫兩人感覺一桶冰水澆在了腦袋頂，透心涼。武德帝一把推開纏在他身上的白清樂，忙不迭地就要爬起來。只是衣裳擰巴地揪扯在一起，他起得太急，一個踉蹌差點(diǎn)沒磕死自個兒。

    “皇后，皇后……”武德帝背后的冷汗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冒出來，他手有些抖，“你，怎么過來了？”

    白皇后沒有說話，冷冰冰的目光落到一旁手足無措地扯衣裳蓋自己的白清樂。白清樂身上的衣裳脫得還挺有意思，猶抱琵琶半遮面。一頭的烏發(fā)披在肩上，領(lǐng)口大敞著，里頭的小衣掛在墻角的燈柱上。她低著腦袋，四處劃拉衣裳企圖往身上遮，但衣裳被武德帝卷在身上根本扯不下來。

    “白、清、樂?！?/br>
    沒有別的話，就三個字，讓武德帝遍體生寒。

    “不是，不是！”他心里突然涌現(xiàn)一股慌亂，手足無措的慌亂。仿佛被捏住了什么致命的東西似的，滿腦子都是白皇后看到了，她親眼看到了，“皇后，你聽我解釋，你聽朕解釋！”

    要說白皇后對武德帝了解甚深，武德帝對白皇后也不是一無所知。白皇后光明磊落一輩子，清心寡欲不爭不搶。唯一記恨在心的，只有一個人，那便是年輕時候差點(diǎn)逼死她的白清樂。何況晉凌云的事情，讓她對白清樂的厭惡雪上加霜。武德帝心里清楚，白皇后能原諒誰都不可能原諒白清樂。

    武德帝緊緊盯著白皇后的臉色，慌忙之中，楊秀已經(jīng)替他披好了衣裳。他走到白皇后的面前，試圖伸手去抓她的胳膊。然而手還沒碰到白皇后，她立即就閃開了。

    “別碰吾！”白皇后冷聲喝道。

    武德帝心口猛地一縮，他臉色更白了。嘴唇也仿佛褪盡了血色，白得如紙。

    “皇后，你不要沖動，咱們有話好好說……”武德帝蜷了蜷手指，繞到白皇后的另一邊，小心翼翼地想要碰她的胳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朕對她沒有感情，朕只是很煩……”

    “別碰吾！吾讓你別碰吾，聽不見嗎！”一聲當(dāng)即喝斷，白皇后的目光終于從白清樂的身上挪開，挪到了他的身上。此時那雙干凈得仿佛天邊冷月的眼睛定定地盯著他，清晰地倒映著嫌惡和厭煩，她一字一頓，“二十多年的深情不悔，晉城錦，你可真讓吾惡心！”

    一瞬間，整個屋子除了風(fēng)聲雨聲，所有人跪下去，噤若寒蟬。

    ‘惡心’兩個字仿佛無限回響一般在武德帝的耳邊回蕩。他手還僵在半空，呆呆地看著毫不掩飾厭惡的白皇后。許久，翕了翕嘴，可嗓子仿佛被什么東西堵住，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白皇后冷冽且嫌棄的目光在兩人轉(zhuǎn)動，忽地一陣寒風(fēng)吹來，鼓動得白皇后廣袖獵獵。她逆著光站在正門的旁邊，沉靜的臉孔看不清神情，這一刻，武德帝只看到她那雙眼睛。她明明近在眼前，卻仿佛遠(yuǎn)在天邊，連嗓音也變得冰冷無情：“果然，你這般舍不得晉凌云，是愛屋及烏?！?/br>
    “白清樂可真本事啊，”白皇后根本不聽他的話，“二十多年，你為了養(yǎng)她的女兒，讓我的女兒淪落鄉(xiāng)野。哪怕晉凌云犯下那等大錯，你也能眼眨不眨地就瞞下去……”

    “晉城錦，看來，確實(shí)是吾天真自大了。以為能在你這里得幾分尊重便能與你心中摯愛攀比，當(dāng)真是不自量力……”白皇后眼瞼低垂下來，嗓音縹緲。

    “吾是個笑話，是個大笑話……”

    “不，不是，”武德帝一腳踹開企圖往他身后躲的白清樂，上前兩步。想碰白皇后，可手還沒伸過去，便又被白皇后冷冽的視線嚇退。胸口有什么東西壓得他喘不過來氣。他一眨不眨地盯著白皇后，“皇后，你不要這么說。婉容，婉容你誤會了……朕……”

    “既然你這般愛重她，”白皇后忽然抬起眼簾，“那吾成全你！”

    說著，白皇后轉(zhuǎn)身便要走。

    “成全什么？你成全什么？！她不過一個蠶花白料，消遣的玩意兒！皇后你要作甚！”

    “既然你對吾無情，那吾也不必對你留情。晉城錦，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