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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姑,何苦呢?”他嘆息。 “何苦”二字,才是他的真心話,胡婉儀眼角有些濕潤。 “這就是,我對郎君的真心?!?/br> 可陶子謙并未受到觸動,他冷冷看過來:“是嗎,六姑的真心,就是不顧他人意愿,不管旁人會不會受傷害,不擇手段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問別人,其實是在問自己。 胡婉儀焦急道:“陶郎富甲一方,待人也寬厚,娶了她又不會虧待她。不然,靠祝三娘的家境和她那個沒用的娘,她又能攀上什么好姻緣?!能讓陶郎得遂心愿,也能給她一個富足安定的歸宿,皆大歡喜的事,為何不做?” “是,這手段不很光彩,可我做這些,不為自己,只求在郎君身邊朝夕相伴。郎君對祝三娘,不也是一樣?” 陶子謙搖了搖頭,眼中含著悲憫:“愛慕一個人就一定要把她束縛在身邊嗎?我不這樣想?!?/br> 不再這樣想了。 胡婉儀不敢相信:“那你想怎樣?” “我嗎?”陶子謙咧嘴笑了,“我想做個好人?!?/br> 掃平阻礙,保她一生安穩(wěn)無憂,隨心隨性。 第42章 回家 “好人?哈哈……” 胡婉儀聽了他這話,竟一改先前的悲戚,風鈴搖曳一樣,咯咯咯咯笑了起來。 她笑得眼淚都濺出了幾滴,“陶郎,這些年誰不知道你野心勃勃,看似與誰都和睦,做事最公正,其實狡猾多端,明里暗里的手段數(shù)也數(shù)不盡,咱們又不瞎,連這個都看不出來嗎?做個好人?你就算敷衍我,也不用開這種玩笑?!?/br> 陶子謙有些訝異,他想說商場如戰(zhàn)場,本來就是各憑本事,他只不過湊巧多贏了幾次,也很少真把誰逼到絕境,這也要怪他么……可又覺得似乎沒必要和胡婉儀解釋那么多,隨她怎么想。 只是暗嘆,原來平日里花言巧語說多了,難得發(fā)自肺腑說句實話,別人卻覺得他在講笑話。 他就那么不像個正人君子嗎? 胡婉儀拿起帕子,輕輕拭了拭眼角,又恢復到了一成不變的端莊。 “既然如此,那也沒必要再多說,妾身便告辭了?!?/br> 胡婉儀終歸是伶俐人,事已至此,無論是曉之以情還是動之以理,陶子謙的心意都沒有絲毫動搖,再逼他也只會讓自己難堪,倒不如各自留存幾分體面。 她臉上笑意盈盈,若有所思道:“我倒是很想看看,郎君會做個什么樣的‘好人’……” “這世道嘛,好人活該吃虧,好人活該娶不到媳婦?!?/br> 胡婉儀步履款款,擦身而過時,指尖輕輕點在陶子謙胸口上。 陶子謙忙向后退了一步,作揖道:“我也會看著六姑。”……這是在警告她不要自作主張、輕舉妄動。 胡婉儀頓了一步,側(cè)頭望了望天邊,悵然若失道:“以后再碰上,陶郎不會再對我那么客氣了吧?” 一個目的沒達到,那就在其他地方再多要出份人情來,永遠不放棄為自己謀利,這才是她的真面目。 陶子謙倒是很欣賞她這份隨機應變的靈活,只可惜,他陶子謙也從來不是抹不開面子的人呀。 他想了想,誠懇地回答:“一碼歸一碼吧。陶某倒是有心與人為善,可畢竟陶某野心勃勃又狡猾多端,會使出什么手段來,自己恐怕也說不準。” 這話又惹得胡婉儀發(fā)笑。 “哼,真是個小氣的男人!” 她留下這句評語,頭也不回地走了。 …… 陶子謙卻反而有些怔忡。 “做個好人?你就算敷衍我,也不用開這種玩笑?!边@句話總在心上,繞不過去。 從前也是這樣,他自以為把能給的好都給了祝銀屏,不求她多么感激,連一個贊同或認可的表情都很難見到,甚至還總疑心他不懷好意,時不時借一些無謂的事情向他發(fā)難。 那他還能怎么辦呢,自己娶回來的娘子,打也不是,罵也不成,說道理也說不通,何況心里覺得她可憐,只能發(fā)揮他的長處,涎皮涎臉搪塞過去。久而久之,他們之間的相處好像就一直那個樣子了:一個怒氣沖沖,一個嬉皮笑臉。 陶子謙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吃晚飯時頗為心不在焉。 “哥,你怎么不動筷子,想的是哪個呀?”陶子譽見他一臉若有所思,調(diào)侃道。 “大郎可是覺得不對胃口,叫人再做幾個菜?”顧氏也忙不迭關(guān)懷。 陶子謙對顧氏道謝,說不用,轉(zhuǎn)而問陶子譽:“我難道不像個好人嗎?” 陶子譽嚇了一跳,身子都抖了幾下,和顧氏飛快交換了個眼神,放下碗筷,謹慎地說:“哥,您有謀略,有擔當,是咱們家的頂梁柱,我和娘,還有這些家仆、伙計、傭工……哦,還有鄉(xiāng)下那些農(nóng)戶們,這么一大幫人,都仰仗您,佩服您……” 見陶子謙眉頭越皺越深,陶子譽又補充:“您對我們每個人都很關(guān)照,很好,當然大家伙兒也都記掛著您的好……” 可若論好人,陶子譽覺得這兩個字和他大哥著實聯(lián)系不到一起去,倒不是說品行不端正那類,而是他哥這人,溫良謙遜抑或隨和親切,都不過是套一張皮給外人看,實際上心思深沉,沒人能看透他,相處久了,總會懷疑他是不是要從誰身上算計出來點東西——而他也的確經(jīng)常算計人。 算計……陶子譽打了個寒顫,難道說,這是對他的考驗……還是什么嗎? 于是他拍著胸脯表忠心:“哥,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我永遠為你馬首是瞻。” 陶子謙一言難盡地看著他,不耐煩道:“發(fā)什么瘋,吃你的飯吧?!?/br> 陶子譽一喜,心道自己機靈了一回,合上他哥的心思了,忙低下頭,拼命塞飯。 陶子謙:…… 顧氏在旁聽這兩兄弟對話,好像有點聽懂了,但最終還是沒聽懂,有些不大高興,酸溜溜道:“呦,你們兩個出息了,說話跟那覺慧大和尚似的,玄玄乎乎,老婆子我可聽不明白了?!?/br> 陶子譽“噗”的笑了:“我早就說了,您反正也聽不懂,非跟著過去干什么?” 顧氏不甘示弱道:“那你娘我可不是還救了個人,不去可還行?” 陶子譽繼續(xù)調(diào)皮:“是您自己說的,您要是不去,祝三小姐也不用去,更不會掉水里了……” 顧氏無言以對,不自在地笑了笑,轉(zhuǎn)換了個話題:“那三小姐真是個好姑娘,不光生得好看,還心腸好,是個大善人……” 陶子譽沖陶子謙眨眨眼,意有所指道:“嗯,可不是,而且對咱們家的人,特別好,誰要是娶了她——” “哎呦,可別亂說!” 顧氏敲了陶子譽一筷子,神神秘秘地說:“人家看得起你,你小子別打什么歪主意,三小姐要嫁人了!”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