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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明白他已經(jīng)時日無多,包括曾經(jīng)無比熱切地期望著他活下去的蕭輕歡。其實她大概也早就清楚,蕭楚奕的病是治不好的,后來他們之間的交流就演變成了蕭輕歡說著一些生活學習上的瑣事,蕭楚奕安靜地聽著,偶爾給一些輕聲的回應(yīng)。所以按理來說,他就算做夢也不該再夢到那些久遠之前所瞥過的之中的人物的。但事實上確實如此,他確確實實在死亡之前看到了那個跟自己同名的人。——的亡靈。那個更為年輕的幽魂趴在蕭楚奕的病床邊,眼中充斥著無盡的痛苦與哀傷。看到那張與自己如出一轍的面孔,蕭楚奕有那么一瞬以為他是看到了自己死后的模樣。但很快他反應(yīng)過來那并不是,他不會露出那樣不甘又痛苦的表情。即便真的面臨死亡,即便他無比渴盼著能夠活下去,他也不會因為那些愿望沒有達成而露出這樣的表情。因為直至死,他仍然能夠感受到自己是被愛著的。愛能夠淡化一切的苦難。而那個飄飄蕩蕩的幽魂卻是懷著恨意在絕望中死去的。【你想活下去嗎?】那個幽魂這樣問他。蕭楚奕覺得自己的腦細胞可能已經(jīng)先一步壞死了,他竟然開始跟一個鬼魂對話了。“想啊。”他這樣答道。那時候他已經(jīng)虛弱得連手都抬不起來了,唯有那一雙眼睛仍然亮得驚人。他答應(yīng)過蕭輕歡,便至死也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諾言。【那你代替我活下去好不好?。俊?/br>那個幽魂飄飄蕩蕩,背負著巨大的枷鎖,讓蕭楚奕看到了他悲劇的一生。他本可以有重生的機會,但他卻再也不想看到那個讓他無比痛苦的人了。他恨著那個傷害他的人,可曾經(jīng)的愛意并非虛無,他恐懼著重蹈覆轍的可能性。他既害怕自己重生后會忘記一切,再一次被騙,更害怕重溫舊夢,回到不恰當?shù)臅r機,仍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切悲劇發(fā)生。于是他逃跑了,然后他看到了蕭楚奕。蕭楚奕并不知道眼前這荒誕的一切是否只是自己的幻想,更不知道眼前這個本該屬于另一個世界的幽魂是如何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的。但在生死面前,他已經(jīng)考慮不了更多的東西,支撐著他的僅剩著遺留在意識中的一點執(zhí)念。他想活下去。就算是在另一個世界,以另一個人的身份,他也想要活下去。所以他說:“好。”*當蕭楚奕變成另一個世界的蕭楚奕,仍然如前世一般淡然。這些冷靜出于理智,也出于絕對的置身度外。將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屏蔽在外,自然也不會讓判斷力受到任何干擾。這樣或許對判斷局勢很有用處,但當孤身一人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上,卻仍然能夠感覺到從心底生出來的空虛與寂寞。曾經(jīng)的蕭楚奕覺得那些清冷的孤寂僅僅只是源于人類的本能。但是……怎么忘記了呢?他曾經(jīng)是會愛人的,也是被愛著的。他的親人帶給他的,不僅僅只是一個容身之所和單方面付出的愛意,更有愛人與被愛的能力。只是陡然失去了親人,踏入了一個陌生的世界,缺失因由的那部分記憶,重重因素造就了他的不安。所以他不敢往前踏出一步,只能將自己困守在原地。他想起曾經(jīng)生病昏倒的時候,堂哥和蕭輕歡也曾那樣急切而惶恐地看向他,像是害怕下一秒他就會離他們而去。原本他以為除了親人,世上便不會再有第三個人露出那樣的目光——僅僅只是為了他。然而正如同在生命的最后時刻,他的親人用實際行動告訴他自己是無比重要的存在,另一個世界的現(xiàn)實也將那個悖論親手擊碎在他的面前。蕭楚奕想起小侄女曾老氣橫秋地給他念著心靈雞湯,小小年紀就談起愛情。「這世上總會有那么一個人愛著你,如果你還沒有看到他,不要著急,他一定是還在來的路上。而你所要做的,就是好好愛自己,打開自己的心,在他來時,給他一個擁抱。」那些模糊不清的話語響在混沌的黑暗之中,聽不真切,只剩些朦朧的余音。而黑暗的盡頭是一點微光,他便追逐著光一路遠去。光越來越亮。蕭楚奕睜開了眼。那張熟悉的臉在片刻的怔愣之后重新展露笑顏。盛予航彎起眉眼,語氣溫柔:“早上好啊,蕭老師?!?/br>第46章正上方是雪白的天花板,鼻尖還縈繞著淡淡的消毒水的氣味。窗戶開了一條縫,流通的空氣將窗簾吹得小幅度的起落。晨光透過玻璃窗和窗簾的縫隙照進來,在地上打下一道道不斷起伏的光影。這里的醫(yī)院與蕭楚奕曾經(jīng)住了半年的醫(yī)院沒什么差別,莊嚴肅穆,卻讓人怎么也喜歡不來。唯有眼前的人似是畫中美景,讓人心情愉悅許多。“早上好啊,盛總?!笔挸葢醒笱蟮鼗貞?yīng),聲音里帶著些剛清醒的沙啞。他一般說著,一邊試圖起身,卻因為扯到傷口而忍不住“嘶”了一聲。當時倒是沒想太多,沒想到造成的傷口還不淺。最關(guān)鍵的問題在于傷口的位置過于尷尬。稍微動一動身,原本的鈍痛便霎時轉(zhuǎn)成了刀尖戳刺的痛楚,并且還在往全身蔓延。“別動?!笔⒂韬桨醋∷募纾瑳]敢太用力,但在蕭楚奕停住動作之前,他也沒有放下手,“醫(yī)生說你這幾天最好臥床靜養(yǎng)?!?/br>蕭楚奕微皺著眉忍過那陣劇痛,倒也不敢再亂動了。盛予航語氣還算溫和,沒有絲毫責備他的意思,但蕭楚奕就是能從他的話里和表情里看出他的不認同。也是么,畢竟他之前都說過好幾次讓他小心了。而且上午才約好晚上一起去吃飯,結(jié)果……一次性戳爆了兩個雷,要是盛予航真的全無感覺,他此刻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了。“抱歉,我又失約了?!笔挸葒@了口氣,主動低頭認錯,一邊看了眼窗邊的晨光,問道,“現(xiàn)在是……我睡了多久了?”“也沒多久,也就兩天不到而已。”盛予航淺笑著答道。他們最后一通電話在周日的下午,按照時間來推算,這時候應(yīng)該已經(jīng)是周二的早上了。盛予航的不高興幾乎已經(jīng)要滿溢出來了。蕭楚奕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那你不要上班嗎?”“公司那邊沒什么大事,作為老板,我休息幾天的權(quán)利還是有的?!笔⒂韬筋D了頓,接著又主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