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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手段稍有些偏激。如今為了與北胡人的戰(zhàn)事,復行禁榷是必須。至于榷茶使一職,在下懇請文大人答應,這一次在下仍對文大人做出承諾,必能無虞?!?/br> 文庚寅緊盯著姜偃,神色慢慢的變了,起初的不解,也化作了釋然。 國師其實沒必要害他。 何況先前建議他推辭榷茶使一職,已經(jīng)救過他一回了。 文庚寅正色道:“既是國師大人有求,文某肝腦涂地不足辭,怎敢推卻?!?/br> 他對姜偃深信不疑,姜偃實在也沒必要對他救而后殺。 談話畢,文庚寅先起身告辭。 姜偃一個人坐在四面受風的涼亭之中,初春的風溫柔而料峭,打在身上依舊有些刺人的疼意。 他獨坐片刻,等著鏡熒過來推他,然而等了許久,都不見那小童人,不禁詫異,正要去尋時,身后出現(xiàn)了一連串的腳步聲。跫音漸漸逼近,終至身后,姜偃還沒來得及回頭,那人獨有的帶有幾分矯揉的鼻音的嬌憨嗓音已經(jīng)自報家門。 “好啊,你背妻偷酒!” 說完,他的輪椅便被一雙手抓住,扶住了。 姜偃感到身下一陣旋轉,人已經(jīng)轉了過去正面對上了長公主。 她柳眉桃腮,明眸如凝花露,笑意盈盈地凝著他,手掌輕輕在椅背上一拍,隨即歪著腦袋笑道:“嗯?” “沒喝。” 他輕輕解釋。 元清濯收拾好那壇葡萄酒,放面前嗅了一口。放他面前搖了搖,“嗯 * ,看來是真的很乖。那么我們拿回去喝?” 姜偃看了她一眼。 為什么公主不讓他在外邊喝酒呢?因為就在不久前,她赴了一場宴會。據(jù)她后來的口供,她當時也不愿多喝,但架不住幾個叔伯盛情相邀,加上她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一不留神竟飲得半醉。并趁此機會,調戲了一個美貌的少年郎。 當時姜偃并不在場,他是從好事之人口中聽聞了這樁桃花案。 元清濯就怕他生氣,再三解釋,她是醉后將那美少年認成了姜偃,只與他拉扯了一番,什么也沒干。 但鑒于公主殿下前科累累,姜偃只是凝視著她的面,并不接話。 元清濯急得,差點剖心以自證清白。 這件事終于過去了,過去了之后夫妻倆就約法三章,以后在外面不要飲酒,太能誤事。 她栽在這酒上頭已經(jīng)不是一次了,還學不乖。 姜偃的酒量比她強得多,醉后也并不撒酒瘋,以至于后來他都幾乎已經(jīng)不記得了,明明是公主喝酒誤事,他卻答應了如此不平等的條約,究竟是為什么。 元清濯推他出亭而去,路過那方石碑之際,停了一下,垂眸,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笑起來,“這篇我每次來都會讀好幾遍,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倒背如流了?!?/br> 姜偃亦望著那塊刻有鐵畫銀鉤色字跡的石碑,沉默無言。 元清濯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當年蘇爺爺大筆如椽,寫下這篇曠世名作,那是何等光景?” 聞言,姜偃瞥眸回來,眉眼間似有笑意:“手稿在我手里。” “真的?” 那可是真跡了,再留存?zhèn)€幾百年,也是頂級文物了。 姜偃點頭,“不過,沒甚可看?!?/br> 元清濯訝然不信,“嗯?你敢看不起咱爺爺?” “不是,”姜偃微垂長睫,“當年這篇是祖父修禊事日一時酒醉所作,墨鴉甚多,字跡污壞,難說有何價值,可惜他后來意欲再稿,卻已無當時心境了,無論如何寫都已不美?!?/br> 元清濯似懂非懂,茫然地點點頭,不過她很快轉變了話題,“手稿是你從柳州帶回來的?” 那年,他該是為了躲避追殺,孤身一人赴京,不便隨身攜帶這些外物才是。 事情果然不是如此。 “許多書稿當年祖父離京赴任柳州時便沒有取走,而是留在了老宅之中。我后來命人在老宅的暗室找到了這些。” 元清濯驚喜交集:“蘇家在梁都還有老宅?” 姜偃不知她為何突然這般驚喜,只是順著她的話,再度點頭:“有的。” 不過蘇老一生清廉,那老宅僅作五口之家居住所用,已幾乎不能再騰出多余空間。 然而元清濯只要有它就夠了。 “過幾天咱們該大婚了,你到時候從老宅出發(fā),我的馬車到那里去接你?!?/br> 姜偃雙腿有礙,她自己又是武將,與太皇太后及宮中禮官商議過后,決議,令姜偃坐花車,她騎馬與他一道入宮見禮 * 。 其實她的心肝原本就臉皮極薄,不喜歡被太多生人像看猴戲似的盯著,如此倒也省了他被一群人毫無遮攔地打量著,屆時他必恨不得刨出一道地縫來。 姜偃有些好奇,不由反問:“為何不能是在聽泉府?” 元清濯順口解釋:“若沒有老宅,那自然就是聽泉府了,如今有了蘇家自己的府邸,聽泉府就顯得不那么合適了。” 她見他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似是神色有異,于是輕咳一聲,繼續(xù)解釋:“你們聽泉府不是和尚廟么。” “我可記得,某人還在那立下過單身毒誓……” 姜偃一陣無言。 “說到這個,我很好奇,你最近烏鴉嘴還靈驗嗎?這么大的事,可別又——”她轉口道,“不如阿偃你來詛咒一下吧,就咱們前頭那棵樹,你詛咒一下,讓它今晚上遭雷劈。” 劈了樹就好,可別劈她的心肝。 她順手指向回廊盡頭,岸邊的那棵老槐樹。 姜偃不肯傷害那棵無辜的樹,但經(jīng)不住她的軟磨硬泡,臨上岸之際,終于還是忍不住,發(fā)出了惡毒的詛咒。 于是元清濯心滿意足,推著姜偃離去。 雖然兩人早已經(jīng)成了夫妻,但畢竟是要大婚,還是多少需做做樣子,回頭元清濯就與他分房而居了,她回她的公主府,他進他的和尚廟。 分道揚鑣之時,公主還在朱雀橋上為他整冠理鬢,舉止親密,活活掐死了一眾的少女芳心。 夜里,元清濯睡得極沉,雷打不醒。 第二日清早起來,甲全照公主吩咐走了一趟一介亭,極盡夸張地手舞之足蹈之:“公公公公公主!那棵樹!樹真的被雷劈死了!” 元清濯眼眸雪亮,立刻從羅漢床上站了起來,“果真?” 甲全閉著眼,不忍心,但還是只能點頭。 這都快要大婚了,這時候出這事,可不是什么好兆頭啊。 誰知道—— “太好了!我還怕不靈了,靈就好,樹啊樹啊,作阿偃的替死鬼可辛苦了,我回頭給你燒點紙過去。” “公主?” 甲全已經(jīng)傻掉了。 第93章 結局(下) 二月中旬來得不急不緩, 今年的春較以往格外明媚些,一切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