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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要事先鐫刻玉碟之上,請奏天子,天子批允,方才算數(shù),謝淳風當年不過是個父母雙亡還沒斷奶的孤兒也都不例外。但姜偃拜入聽泉府門下之時,老國師沒有準備玉碟,卻直接宣布了姜偃乃嫡系弟子。 若非姜偃一直確有大才,難堵住悠悠之口。 裴鈺道出了心頭一直以來的疑惑:“你不會……” “真的是老國師在外頭生的私生子!” 姜偃一怔。 隔著簾攏幾乎都能感覺到他的震驚,“胡說八道?!?/br> 裴鈺拂了拂手,大笑:“哈哈哈,不怪我不怪我,老國師就姓姜,一定很多人都這么想,你看那謝淳風跟你一樣來路不明,人家早入門二十年,怎么就姓謝不姓姜呢哈哈哈哈……” 笑夠了,見姜偃不為所動,裴鈺也就漸漸止住了笑容,可心頭卻疑云密布。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便很容易往下扎根越扎越深。 一時戲言,回想起來卻句句都是深意。 這些的確都是當下姜偃的可疑之處,他憑著男人的直覺,覺姜偃此人并不簡單。 這一夜相安無事地入眠,一早起來,裴鈺發(fā)現(xiàn)姜偃已經(jīng)不見了。 逡巡一遭,問其下人,才得知原來一大早公主殿下與國師大人就出了門去了,兩人可謂默契無間,手拉著手就辦案去了。裴鈺大吃一驚,覺得自己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掉隊,于是著慌地更衣洗漱,也追去了現(xiàn)場。 東向炸出來的墓道稍寬稍深,經(jīng) * 過一夜的試探清理,發(fā)現(xiàn)里頭東西相通,南北空曠,也無毒煙冷箭等機關(guān)設(shè)施,較為可行。而西向墓道,只是窄些淺些,也一樣通氣良好,試探下墓的人回來以后并無其余反應(yīng)。 這兩種發(fā)現(xiàn)令晉元紳不是很懂,因只是試探,沒再繼續(xù)深入,所以暫也摸不清門道。 于是姜偃再度成為了眾望所歸扥那根主心骨。 但姜偃也未臨深墓,因此只能推測:“秦威王之墓,墓xue極深,也許不止一層?!?/br> 眾人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就是帝王霸主么?人活著住上面那樣的地上三層大宮殿,人死了也要住這等規(guī)模的地下二層的大墓xue。 國師之意,就是這地宮少說也有兩層,但如果要下墓,只有從東向的地下一層進入。 因為不確定里頭是否有足夠充足的供人呼吸的空氣,目前就說深入墓xue,還為時尚早。 但元清濯總覺得,事情未必會有如此簡單。 回去途中,她將心頭的疑慮說給了姜偃聽。 “難道是我想錯了,這個墓與刺客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姜偃恰恰告訴她:“不,公主,這里有最可疑的一點,我配置的藥,火力足可以摧開城門。但因為考慮到百年宮墻不可輕易拆壞,因此只用了十分之一的藥量試爆,如果效果不佳,再酌情增減。然而京兆尹大人卻告知,試爆很是成功。鏡熒昨日回來以后告訴我,他覺得試爆點的泥土松軟,而且聚水,多蚯蚓。我推測,這兩條墓道應(yīng)該是早有人撬開,后為了掩埋,移松土將其填平的,因此踩得不實。如果我所料不差,公主所想,恰是已經(jīng)逼近了正確答案。” 元清濯眼眸清亮,幾乎要漫出一片天河的銀光,她激動地握住了姜偃的雙手,“阿偃,這么說,我很快就能找到那些刺客的老巢了?” “我要把他們一鍋端了斬草除根!” 這還不好說。 但是看到公主如此躊躇滿志,實在不忍消磨她此刻的士氣。微微含笑,似有縱容。 長公主已經(jīng)開始磨刀霍霍了,她在前頭比劃,腳步輕盈騰躍,似乎不盈一握的柳腰間,那栓著的蝴蝶銀鏈叮叮當當作響。 銀色的彎刀,藏鋒于鞘中。毫無殺氣。 仿佛她此刻所走的,不是巍巍峨峨宮闕間一眼幾乎望不見頭的甬道,而是一片開滿了爛漫山花的平野。 姜偃落于她身后,舉步不疾不徐地走著,只是驀然間,面容上的笑凝住了。 從腿骨上傳來一陣熟悉的沉悶的劇痛。他停了下來。 這種痛他已視同家常便飯,然而也許是驟然離開梁都,亦不適應(yīng)神京的氣候,導(dǎo)致最近疼痛發(fā)作頻頻,并且有加劇的傾向。 身后迤迤然的身影不再跟著了,元清濯很快察覺到,她此時已逼近折角,聞聲回眸。 見姜偃遠遠地站著,一動不動,如一尊玉塑成的雕像,她正奇怪,笑著朝他揮手,丹田發(fā)力,聲音傳得遠遠的:“阿偃!快跟 * 上??!” 姜偃微微呼出一口氣,隱忍咬牙,額上已沁出了一層薄汗,才艱難往前邁近了半步。 元清濯仿佛終于發(fā)現(xiàn)了有什么不對勁,她揮動的手停了下來,雙眉折成川字。 “阿偃!” 不用多想,一定是他又犯病了。 她拔腿就朝他沖了過去。 直到長公主跑到了近前半丈之地,一直強撐不肯松氣的男人,訇然如山崩,傾倒而下,跌進了急忙搶來的元清濯的懷里。 “臉色怎么這么白?” 元清濯試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好在不燙,一把摟住他肩背,一臂橫在他腰上,托他穩(wěn)住身體。 “阿偃,是不是很疼?疼你告訴我,千萬告訴我……” 男人呼吸微弱,但極有節(jié)律,像是一個修習過內(nèi)家功夫的人所用的吐納之法。元清濯知道,這些功夫如果練的是童子功,那么長期堅持下來,不但有強健體魄的功效,還能促進內(nèi)外傷的恢復(fù)及愈合。 但,姜偃都已經(jīng)這樣了,她一碰到他,他還是會不可避免地將整個人緊繃起來,因為疼痛脫力和此刻的過度用力,整個身體繃得幾乎都在輕顫。 儼然如同一種肌rou記憶,甚至或許根本不受他自己控制。 而在鏡熒和開權(quán)的攙扶下,他并不會這樣。 這到底是為什么? 阿偃……對女人經(jīng)歷過什么不好的事嗎? 只是當下,姜偃因為疼痛已經(jīng)全身冒汗,不再適宜追究這些末節(jié)疑問。 離楓館還有老大一段距離,她用雙臂抄起他臂膀,將一個還要足足高出她一個頭的男人背了起來,腳步飛快地往楓館奔去。 這是第一次,元清濯抱怨楓館明明就建在宮城一角,可以說明明看著近在咫尺,可是望山跑死馬,這段路竟是漫長得出奇。 她背著姜偃健步如飛消失在了拐角以后,從覆滿陰翳的窄道里,慢慢地踅出了一道人影來。 ——正是今日滿腔熱血趕往爆破點,然而終究遲了一步的裴鈺。 望著他們默契地交談,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如此無用,幫不上公主何忙,現(xiàn)身不現(xiàn)身,居然沒有任何差別。 突然而來的自卑作祟,驅(qū)使他沒有上前。 緊隨著他們來到這里,又瞥見這么扎心的一幕。 真是,心都扎穿了。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