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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 姜偃道:“陛下能想到最壞的后果,但是公主也更知道,天不降神將,北邊的戰(zhàn)事停不了,只要有戰(zhàn),便是巨大的開銷。大魏從立國起,就沒有和親的公主,更沒有割地求和的契約。” 元清濯的臂膀漸趨無力:“……先生,你能說這話,就是真的沒什么好辦法了吧。” 國家是真的沒有錢了。 沒有錢,拿什么與北胡開戰(zhàn)?難道真要忘了祖宗,派女人出塞,或者,割地求和? “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辦法了,公主?!?/br> 她埋著頭,幾乎垂頸于胸前,聽到頭頂緩緩飄下來仿佛亙古而來的嘆息的話語聲。 元清濯抓著他道袍的一截雪袖口,指甲越收越緊。 他的衣裳寬大,加上身材頎長修拔,衣袖虛虛攏著她身,一眼望去猶如多情的男女在街市之上摟抱,互訴衷腸。 兩小童修好了車終于趕了上來,見狀也只能望而卻步。 鏡熒心中咯噔一下,臉色木訥地轉向開權:“先生這是……淪陷了?” 這才一個月都沒有堅持到啊。 開權雙拳捏得骨骼作響,牙齒的指縫間露出“嗬嗬”的聲音,雙目緊盯著不遠處那兩人,最后,用很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我早就說過了,那公主不是什么好東西,先生這么快就被拿下了,比這更快的是,他馬上就要被拋棄了!” 鏡熒雖然與長公主交情不深,但這大半個月處下來,也覺得公主對先生很是認真。 公主殿下高高在上,為了先生她是什么都肯干,多少次把公主的自尊都拿了當踏腳石。這樣相處下來,鏡熒漸漸覺得,公主也許應該……不至于? 開權冷笑道:“她是不是我說的那樣,你等著瞧吧!” …… 聽泉府,閣樓。 才一回來,便下起了雨,點點滴滴,滂滂沱沱,那面木窗讓風搖得直響,逼著元清濯不得不用蠻力將它堵上,落了木閂抵住。 清清切切的雨聲被阻隔窗外,于是變得悶悶沉沉。 姜偃教她抱著放在書案后的軟椅上,折曲的雙腿搭了一條虎皮紋長絨毛大毯,應能聚起不少暖氣?;鹄徖锓胖y絲細炭,燃燒著一下沒一下吐信的火焰。天潮潮地濕濕的節(jié)氣里,也沒什么祛濕取暖的好辦法,少不得要讓人多cao些心。 她是見鏡熒伺候了幾回,摸著了路子,干起來居然也有模有樣。 她蹲在他的大椅之下,手指輕輕蜷著,握住他的手 * ,“先生,你說得沒有錯,一開始我確實是為了皇弟才說喜歡你,當然了,其實也是非常喜歡你的臉。但現(xiàn)在我更希望你好好保重,我能明白的?!?/br> 姜偃的指骨輕輕一動,雖沒有反握住她的小手,但元清濯從里頭仿佛能品出一兩分的關照。 這就夠了。 現(xiàn)階段,已經(jīng)足夠了。 她從沒有長久地在一個男人身上花過這么多心思,謝淳風有句話說得很對,她只會無端吹皺別人一池春水,拍拍屁股就走。 正如謝淳風是個渣男一樣,她就是個渣女。 雖然她一向自詡“略失小節(jié),不虧大義”,但她清楚這一點,對那些被她傷過心的美少年們來說,她確實挺渣的。 渣女現(xiàn)在要從良了,活該被姜偃不信任。 相比其他人,她必是道阻且長,不過這沒關系。 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姜郎的態(tài)度不是已經(jīng)明顯軟化了么? 她望著他,狡黠的狐貍眼輕瞇:“先生,我還有件事故意沒跟你說?!?/br> 姜偃并不知道是什么。 但他其實也并不很想知道。 元清濯搬了一面手中的琉璃鏡遞給他。 姜偃目光下移,正對上鏡中的自己,面若霜雪,蒼白秀逸,只是,那嘴唇和嘴角……卻掛著一大團猩紅,像是兩瓣被狠遭蹂.躪的嬌花,被粗暴地摁了一坨口脂上去。 他看向那個笑容正憨的罪魁。 元清濯輕撫他手背,哈哈大笑,幾乎坐倒在地上。 “先生,你剛剛就是這樣被我拉著手游街示眾的!” “……” “反正全梁都的人都知道,國師是公主家的準駙馬,遲早要過門兒的!” 姜偃一陣頭痛。 他一再地退讓,換來的是她步步緊逼。 他的歡喜從未有過她的參與,這一生的劫難,倒都是她。 “公主,地上涼?!?/br> 他沉默良久,最終還是選擇握住她手,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元清濯受寵若驚,眼角眉梢都藏不住喜悅。一蹦起身,她扶著姜偃的椅,矮身湊近而去,于近在咫尺間,溫聲說道:“姜郎,我會一輩子待你好,相信我?!?/br> 他抵在圈椅扶手上教公主壓住的手,驀然一陣顫,緊繃得指骨凸出,猶如利刃出鞘。 元清濯雖然有些意外,但也沒有多想,說了聲“走了”,人便大袖一甩,轉身步出了門。 門闔上,風雨凄凄,俱擋在暖室之外。 姜偃的呼吸略急促,猶如夢魘重臨,直扼咽喉,迫他無法喘息,難以平復下來。 屋內(nèi)無聲,天色也漸漸晦暗。 鏡熒沖入寢堂,身上冒著雨淋濕了大片,見屋內(nèi)火也燒上了,先生正搭著暖裘在書案邊寫著什么,公主看樣子走了很久了,他長長地呼了口氣。 “先生。”他走了過去。 姜偃停筆,將寫好的信裝入信封,以蠟封口,遞給鏡熒。 “你冒雨跑一趟文府,告知文庚寅,他若恤命,便按我信上所說的去做。莫好大喜功,可保無虞?!?/br> 第24章 三年前,公主府上來了個 * …… 風雨如晦, 雞鳴不已。 從文府遞回來消息,狀元文庚寅誠摯相邀國師于一介亭會面。 姜偃神色不動,執(zhí)筆的手緩慢地放了下來:“他可知,一旦我們私下會面教人查知, 后續(xù)出了事, 便是難以洗脫的嫌疑。” “知道, 文大人是想設宴招待國師大人, 謝當日婚宴上免于令他難堪的恩情?!辩R熒代為傳話道。 那顯國公看不起文庚寅這個女婿, 當日在婚宴上飲醉了酒,把心窩子話掏了出來,當著滿堂賓客對女婿咄咄逼人, 令文庚寅極為難堪。 姜偃與世無爭, 于凡夫俗子的婚姻情愛漠不關心, 只是約莫覺得刺耳, 待顯國公敬酒之際,便飄然拂袖離席。 在場的, 姜偃地位名望是極高,又是不世出的人物,自然是焦點。眾人的眼睛都跟著他離了席, 那顯國公也仿佛剎那醒了酒, 急忙追了上去,眾人便再也無暇顧及文庚寅的難堪,紛紛勸起酒來, 給了一個臺階令他下來了。 “回個口信, 明日我必應約而至?!?/br> 次日,長公主定是睡晚了沒能起來,姜偃已從聽泉府登車離去。 一介亭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