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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恐你悲愴,恐你無家可虧恐你無枝可依。他的一切恐懼都在于你,如今你在他靈前這樣哭,也不擔(dān)憂他走得不安?” 和玉聞言,不由得抬眸而來,那浸在淚光里的美人眸,在祠堂幽微的火光里,近乎是要泣出血來。 “若我不喜歡他,該多好?!?/br> 可是這世間哪有什么無動于衷,只不過是我掩埋的足夠好,騙得我自己都以為,我是不喜歡他的??墒俏蚁矚g,我真的喜歡,我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喜歡到與他初次相識,便歡喜至今朝。 姜昭看著她,緩緩道:“沒了他你還有我,沒了國公府卻還有我的公主府。這輩子我享得一日榮華,便不會讓你一日落魄。” 和玉睫羽輕顫,已有了動容之色。 這些話何其熟悉,熟悉到在此一霎,仿佛歲月流轉(zhuǎn),回到了她們年幼時的約定。那時她們都未至豆蔻,常常喜愛粘在一起觀花游湖。 初夏時令,九州池的蓮葉兩三瓣,將舒未舒,似籠非籠,姜昭非要看蓮華盛綻放之景,便惡劣地強自掰開層層疊疊的花葉,反倒將一池的蓮花都給糟蹋干凈了。 姜昭就是這樣頂頂霸道,頂頂任性的公主,可就是這樣的金枝玉葉,偏偏會在瞧見她躲在宮墻角落里偷著哭時,拍著胸脯對她說—— 你爹娘不喜歡你有什么要緊的,日后我護著你,我享一日榮華,便有你一日富貴。 昔年之景猶如今朝,她痛失所愛,分明已覺了無生趣,卻依舊有人在她身后,義無反顧地拉著她。 第70章 這清冷高華的僧人,跌落在紅塵的…… 夜色漸深, 祠堂外的樹影婆娑,在石板路面投射出蕪雜的斑駁暗色,寒風(fēng)凜冽襲來, 忽而驚起一片沙沙聲。 時辰已去過多,和玉也歇了悲泣,只靜靜地挨在姜昭的肩頭, 悄然無聲的沉默在昏暗的祠堂里。 除夕將近, 臘月大寒。姜昭見和玉衣著單薄,便喊人送了暖爐來。繚繞著暖意煙的手爐,被放置在和玉的懷中, 姜昭可以逐漸感受到, 這素衣女郎的手溫也隨之攀升了起來。 姜昭見她兩靨含愁,目中無半分神采,不由得抿了抿唇,問道:“和玉,今后你作何打算?” 和玉的眼睫顫了顫, 她微微轉(zhuǎn)動視線,將目光輕輕落在了林熹的棺木上。 “我是不會和離的……絕對不會。” 姜昭憂心忡忡:“可林兆定然容不得你,若是待在林府, 恐會受盡人眼色?!?/br> “無妨。受便受了吧, 林熹的牌位在何處, 我便守在何處?!焙陀駪K淡道,“我不想離開他?!?/br> 聽和玉有意自困于此, 姜昭心中有萬般滋味雜糅,澀得發(fā)堵,她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留芳府也是你的宅子,我已將那些伶人養(yǎng)在了我的府邸, 如今正空著,若是日后你在林府過得厭倦了,也可去那里住?!?/br> “嗯?!?/br> 和玉的聲音微弱得幾不可聞。 * 當(dāng)姜昭從林府出來時,已是一色月滿長街,她坐在翠幄車架上,見此間月華流轉(zhuǎn),滿目泠然。直至下了馬車,她猛然瞧見了公主府外,那一襲紋銀卷云廣袖衫的袂角。 正是今日她送給止妄的那一身錦衣。 姜昭心念微動,撇開侍人往前走了去,果真在公主府門前的麒麟石雕那兒,看到了一個人。 那眉目如畫的僧人似乎是候了許久,他身負(fù)月輝,在此幽幽之光下,瀲滟出清冷而又寂寥的姿儀,自門前的麒麟石雕后走出時,姜昭發(fā)覺了他眼底的倦色。 “你怎會在此”姜昭幾步走上他跟前,詫異地問道。 這般時候,和尚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早早地睡下了才是。一時不解,她又接著問道:“可是有什么要事” 這僧人不言也不語,就安安靜靜地站在那里,看了她半響。多年的佛理熏陶,讓他僅僅不過是這樣靜靜地看來,便氤氳著塵世的空明。 “我…來瞧瞧你?!彼ы?,清雅的眸子里盈盈如水,似乎盛著一片溫柔的月光。 “夜已三更,你盡早回府歇息?!?/br> 止妄溫聲道。 姜昭見他露水沾衣,斷定他定是在此等了她許久。可等了這般久,便只是同她說這么一句話嗎 一片靜謐的心湖,瞬間被風(fēng)吹皺了,端的波瀾四起。他是這樣溫柔,也是這樣的笨拙,分明已經(jīng)是明眼人都能察覺出的在意與擔(dān)憂,為何卻還要自欺欺人地克制自己 “和尚,今日你穿了俗衣,便將自己當(dāng)作俗世紅塵里的人可好”姜昭步步走近他,眸中昧色瀲滟,“一日便好,我不求那么多,僅要一日?!?/br> 她瓌姿艷逸,容光華盛,在此昏昧之中更是冶艷非常。這樣一個風(fēng)華絕代的貴主,僅需一個漫不經(jīng)心的眼神,便足以讓千萬男兒為之傾盡所有。 兩人之間,不過一拳之隔。她的幽香竄入他的鼻尖,她的面容落滿他的視野,她的目光與他交纏不休………止妄心亂難平,下意識地滑動指節(jié),卻發(fā)覺而此時佛珠并不在手,而他身著俗衣。 這一刻,他心生貪念。 他貪戀她的陪伴,十歲至今朝,他一直在貪戀著這樣鮮活的她。 因為這樣的貪戀,他總在不知不覺中放縱自己靠近她,縱容她的愛慕,縱容她的親近。 僧人在綿綿月色中垂首,將冰涼的唇貼上了女郎嬌艷的紅唇,唇舌之間輾轉(zhuǎn)交纏。終于,這清冷高華的僧人跌落在紅塵的深淵里。 汝負(fù)我命,我還如債,以是因緣,經(jīng)百千劫常在生死。汝愛我色,我愛汝心,已是因緣,經(jīng)百千劫需在纏縛。若說不動心不動念,只將此生許以佛祖,便可在塵世里安然無恙,倘若真當(dāng)如此,人生又當(dāng)是何等寂寥。 姜昭心間如戰(zhàn)鼓雷鳴,又是詫異驚然,又是心愿得償,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么。反倒是止妄面容平靜地替她攏了攏裘衣,再度道了句:“早些休息?!?/br> 姜昭暈乎乎地“嗯”了聲,直到止妄慢慢走遠(yuǎn),直到她回了公主府的寢殿,都還有種身在夢中的感覺。 止妄向來克制,她幾次三番地誘惑他,都難以得償所愿,原以為今日也是如此,卻不料是如此意外的結(jié)果。 可當(dāng)她忽而想到自己說了什么“一日就好”,頓時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這樣,做什么要說這樣的話呢! 那和尚是個榆木腦袋,倘若真以為自己只是一時興起可如何是好唉呀,真是的是失策了。 這一夜,姜昭躺在錦塌上翻來覆去地唉聲嘆氣。 然而這一夜過去之后,他們卻甚少有再次見面的機會。只因近日有傳聞,君王常留王符在御書房秉燭暢談,有時過了宮禁的時辰,便會留著他同桌而食,同榻而眠。此事傳入姜昭耳中時,她心頭已是萬般惱火。君臣相宜本是好事,可若是那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