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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味嗎?”耿一淮突然問他。嚴清搖頭:“我不怕氣味?!?/br>耿一淮往胡同墻上一靠,從兜里掏出一根煙,動作瀟灑一氣呵成地點上,在這冰冷的空氣中吐出一團朦朧煙霧。嚴清小心翼翼地:“耿先生?如果我真的不小心冒犯到你的話,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耿一淮輕笑了一聲。這一聲和先前逗嚴清玩、亦或者聊天是隨意的一個語氣截然不同,像是拭過的寒涼鋒芒。“沒什么,剛才我失控了,應該我說抱歉?!?/br>嚴清一怔:“為什么失控了?和我說的……西北海神話的構思有關嗎?”耿一淮問他:“你為什么會有這個構思?”“日思夜想吧,有時候會夢到,有時候會閃過一瞬間的想法,零零碎碎拼湊在一起。”耿一淮點了點頭。或許是什么先輩傳承記憶的碎片吧,這在妖族之中不算罕見,小家伙還有那若隱若現(xiàn)、天賦卓越的幻境世界力,會有這些片段不稀奇。嚴清見他不說話:“耿先生?如果真的有冒犯到你的話,可以告訴我嗎?我下次會避免的?!?/br>再怎么說,他和耿一淮現(xiàn)在也算得上是朋友關系,冒犯了對方的地方必須改。耿一淮卻搖搖頭:“沒有?!?/br>——“哪個妖族敢在他的洞府前停留?也不怕沾染晦氣!”——“龍族得天道庇佑,族內(nèi)各個天之驕子,只有他……哎……”——“怪物罷了?!?/br>——“龍?掰斷那兩支角,和地上爬的那些蠢鈍蛇類有什么區(qū)別?這紅色的鱗片讓我惡心。”眾神妖過而不敢停,皆懼。皆懼?呵。煙灰輕輕顫動便抖落在地,煙霧被斜風帶走,只留下空空如也的煙頭。耿一淮隨手一拋,煙頭準確無誤地落進一旁的垃圾桶中。眼前的小花妖仍舊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眼里不帶有任何雜質。不是將他當作春風一度可以繼續(xù)糾纏的對象,像是對待純粹的朋友一般的關心。金框眼鏡上的細鏈擺動了一下,酒紅色短發(fā)被凜冽寒風卷起,凌亂中絲毫不影響青年的表情。后腦勺的正中間冒出一根小小的枝椏,枝椏上掛著鮮紅花苞,因為緊張而搖晃不止。耿一淮嘆了口氣,抬手,寬大的手掌再次覆上對方的腦袋,輕輕拍了一下。嚴清呆呆地眨了眨眼,說:“怎么又摸我頭?”看起來還是對方才枝椏都冒出來了一無所知。耿一淮微微低頭看著他,腦海中盡是光怪陸離的那些過往,眼前青年純?nèi)坏拿婵紫袷菧啙嶂型赋鰜淼墓猓湍切┻^去格格不入。他說:“下次注意控制情緒?!币窃趧e的大妖面前這樣無知無覺的搖擺枝椏,難道也要別人幫忙拍回去嗎?嚴清卻完全沒聽懂他的意思:“噢,我下次注意說話,不惹你生氣?!?/br>耿一淮:“……”他向來說過不多說一遍以上,此刻卻破天荒了:“控制好情緒不要隨便緊張?!?/br>“???”嚴清一愣,嗓音輕飄飄的,“是指這個啊,耿先生不愛吃海鮮,管得卻比海寬呢……”最后那句話是含在嘴里的嘀咕,絲毫沒有責怪的感覺,反而像是隨口一處的嗔怪——聽在耿一淮耳中更像撒嬌,還是以為他聽不見的撒嬌。他沒有裝作沒聽見,反而點頭肯定:“嗯?!?/br>嚴清:“嗯什么?”“回答你?!?/br>“回答我什么?”“我確實管得比海寬一些。”嚴清:“……”小花妖這回不開口了,只是眼珠滴溜溜地轉著,不知道在心里吐槽什么。隨后,嚴清突然想起了什么:“對了,你脾氣消了嗎?陶寧還等在大排檔里面呢!我們回去吧?”不是脾氣,只是那些隨著碾碎被他壓在心底的過往一瞬間抽拔而出罷了。耿一淮沒有辯解,只是點頭:“好?!?/br>嚴清笑了笑,正待轉身,巷子口響起一陣摩托車引擎的喧鬧聲,輪胎在這下過大雨泥濘非常的土地上拼命摩擦,黑乎乎的水花濺得到處都是,前后兩處都冒出幾個年輕人來。統(tǒng)共有五個人,光是頭發(fā)的顏色就差不多可以集齊一條彩虹,拎著根木棍就當個大砍刀一樣用,就差沒有在臉上紋著“混混”兩個字。領頭的從摩托車上下來,手上的木棍惡狠狠地敲了一下巷子的磚墻,沖著耿一淮說:“停車場那輛豪車是你的吧?我的弟弟們盯了可久了?!?/br>耿一淮挑眉,沒有說話,懶得搭理,又變回了那個惜字如金的耿先生。嚴清似乎有點懵,還沒反應過來這些人是來干什么的。混混頭覺得自己可能不夠兇狠,拉高了嗓門,唾沫星子都飛了出來:“我們對肥羊都是先禮后兵的,給夠錢,放你走,不然老子把你車砸了!”嚴清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搶劫啊!”耿一淮:“……”混混頭:“……”擺姿勢裝兇狠的混混小弟們:“…………”青年眨了眨眼,俊秀的眉峰促起,抬手戳了戳耿一淮,說:“耿先生,張尋和我說過——‘這附近有一些什么正事都不會干只會拿著木棍當金箍棒的幼稚鬼’,他們只敢搶錢不敢砸車的!”混混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木棍:“……”嚴清卻深吸了口氣,面色嚴肅地往前走了一步,將比自己還要高上好多的耿一淮攔在身后。“你別擔心,我……我保護你!”耿先生一個人類,再厲害也沒辦法打得過有摩托車還有木棍的五個混混,他不一樣,他妖力再差也是妖族。頭一次被人“保護”的開著豪車的成功人士耿先生:“?”☆、第15章第15章說這話的青年可一點都不是在開玩笑。嚴清出來得急,根本沒有披上外套,此刻穿著一身藍色毛衣,內(nèi)里搭著淺綠色的棉質襯衫,一條樣式普通的牛仔褲,還戴著個鏡腿墜著細鏈的金框眼鏡,怎么看都像是剛從象牙塔里出來的學生。混混頭沒把他當一回事,拎著木棍就往前走,嘴里兇狠道:“別墨跡了快給錢——cao??!”“咚”的一聲,混混頭領那金黃色的頭發(fā)直接和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泥濘沾了一身,脊背摔到地上的疼痛直接讓他罵街了起來:“cao——你小子!他/娘的,我真是日了——”嚴清回頭,朝耿一淮比了一個“耶”的手勢。耿一淮:“……很棒。”嚴清笑得更開心了。那帶頭的黃毛混混叫囂著要站起來抄家伙,目光掃到一旁默然不語的耿一淮。男人仍舊略微隨意地靠在墻上,一手抄著兜,半垂著雙眸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