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彼ψ屪约夯靵y的思維冷靜下來，“葉明康敢講，敢讓我去問周澤楷，一定和出軌無關(guān)。沒錯?！?/br>
孫翔吸了口氣。

“可為什么瞞著我？而且還特意選在大年三十夜去佘山住？”

他開始冷靜地分析。

“不管怎么說，那肯定是對周澤楷有特殊含義的地方！特殊含義……特殊含義……難不成是他以前的家？不對。周澤楷提過，他小時候在徐匯上學(xué)?！?/br>
排除了一個選項，孫翔的思緒越來越清晰。

“但這個地方，一定比老宅，比我們在陸家嘴的‘家’，還要重要。難道——”

一個模糊的念頭如閃電般晃過。

“等等，等等，”孫翔怔了怔，突然開始翻他和周澤楷的聊天記錄，“那天應(yīng)該是周五，1月26日……找到了！”

手機(jī)屏幕上，赫然是一段簡短的對話。

孫翔：[圖片][圖片][圖片][圖片][圖片]

孫翔：這種廚房比較實用！炒菜產(chǎn)生油煙后不容易飄進(jìn)客廳。

周澤楷：好。

好個屁！

他是不是傻！

不對，是周澤楷把自己當(dāng)傻子耍??！靠靠靠！

孫翔臉上浮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漸漸化為憤怒，憤怒里，摻了驚喜。

這段消息就像一把鑰匙，解鎖了關(guān)卡后，將各種過往的蛛絲馬跡串聯(lián)起來！

——公寓是我舅舅送的。

——老宅只是一時的棲身之所。

——為什么不愿意做到底。

——最近閑聊時頻繁提到的，“假如有一間我們自己的房子的話……”

——為什么會在年前研究裝修的問題。

——為什么到年三十了還這么忙。

——忙到年夜飯后直接又回了佘山。

還有那句……“我等你。”

需要更多解釋嗎？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已經(jīng)清晰得不能更清晰了吧——

孫翔攥緊了手機(jī)。

他從小到大，一直不缺人喜歡。和周澤楷成為戀人后，才開始懂得一件事：世界上喜歡的程度，還可以再分到一千種一萬種規(guī)格。

而某個笨蛋，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給出的，每一分都屬于最極致的規(guī)格。是孫翔曾經(jīng)或許很討厭，很嗤之以鼻，但現(xiàn)在每顆細(xì)胞都在為之觸動，無措到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的“我超級珍惜你”。

他靠著樹干低低地笑，笑到最后飆了淚，拿袖管狠狠地擦掉后，“周澤楷這個……這個自作聰明的家伙！”

5.

他不知如何形容這種心情。

直覺里，如果能瞬移到周澤楷面前，估摸著自己會毫不猶豫地一拳揮過去。然后抱住對方，狠狠咬住那雙總是隱藏太多秘密的唇。

他最后給周澤楷去了一條消息，言簡意賅：“有空視訊？”

果不其然，周澤楷回得特別快：“今晚住老宅。電話可以?！?/br>
這家伙……撒謊都不會撒！孫翔又氣又笑，到底忍住了，回：“行。我先陪爸媽看春晚，晚點(diǎn)打給你?！?/br>
周澤楷消息來得飛快，每個字每個表情都貼著“如釋重負(fù)”的標(biāo)簽：不急，等你。企鵝點(diǎn)頭.jpg

回家后，孫翔頂著孫mama探究的目光開始故作鎮(zhèn)定地陪他們看春晚。十二點(diǎn)敲鐘，大家各自散去洗漱，孫翔快速沖了個澡，撲進(jìn)大床里，這才撥通了周澤楷的電話。

“你……現(xiàn)在在哪？”孫翔問得一語雙關(guān)。

周澤楷聲音特別平穩(wěn)：“房間?！?/br>
“好吧。”孫翔有點(diǎn)失望，想了想問，“看春晚了嗎？”

“看了一點(diǎn)?！敝軡煽^續(xù)撒謊，“陪老爺子?！?/br>
孫翔捂著話筒嘟囔了一句，真有你的。

“這么晚了，你早點(diǎn)休息。我先掛電話了？”他對周澤楷說。

“別掛?！敝軡煽蝗徽f。

孫翔一愣：“誒？”

“開著?！敝軡煽f。聲音很低。還帶了點(diǎn)隱約的笑音。

孫翔幾乎能在腦內(nèi)模擬出他懶懶地側(cè)躺在床上，單手摁著藍(lán)牙耳機(jī)打哈欠的模樣。

“開著很傻。你想干嘛？”孫翔覺得臉有點(diǎn)燙，明知故問。

“聽你聲音?！敝軡煽故幍米屓讼胛婺?。

“呃，成年人不用互相唱搖籃曲！”盡管這樣吐槽，孫翔到底還是縱容了周澤楷的任性。又或者，其實他也對這個提議心動不已。

6.

一覺醒來，孫翔發(fā)現(xiàn)手機(jī)竟然還在通話狀態(tài)——睡前記得插上充電線果然是正確的。

只不過這種感覺比想象中還要奇妙。電波的另一端，周澤楷應(yīng)該還在沉睡。淺淺的呼吸清晰地傳遞過來，讓他產(chǎn)生這家伙就在咫尺之遙睡著的錯覺。

“靠，要是這家伙真的在就好了?！彼魫灥叵?，“這幼稚游戲到底是什么鬼，竟然搞得自己更想他了！接下來還有三天，度日如年的該怎么過……”

一個念頭猛地躥了出來。

孫翔大概是被自己的念頭嚇到，趕忙搓了把臉，但搓到一半，卻把手放下。

他只有在做某種重要確定時，才會這樣，長長從肺腑里吐出一口氣。

下一個被嚇到的是孫mama。

不過她到底是比孫翔多活了幾十年的人。飛快又恢復(fù)了鎮(zhèn)定。

“初二或者初三？”她搖搖頭，“會不會太晚？”

孫翔遲疑地吞了吞口水：“還、還好？”

孫mama露出一個懷念的微笑：“說起來，你爸爸當(dāng)時剛跟我戀愛，也是春節(jié)。明知道家里不會讓，但還是翻墻來找我了。連他這么古板守規(guī)矩的人，也有不顧一切的時候?！?/br>
“可、可是不太好吧才初一就、而且我爸那邊……”孫翔磕磕巴巴地說。

“知道你追對象，他一百個同意。哎別磨蹭，說了我來搞定！”她在孫翔還愣著的時候推了他一把，不耐煩地說，“趕緊的。現(xiàn)在訂票，今天的航班來得及！”

7.

大年初一飛上海的航班比想象中要緊俏，孫翔將近九點(diǎn)才落地虹橋機(jī)場。

地址是從葉明康嘴里硬撬來的，打車過去，大約還有半小時的時間。

漫長的旅途足夠他恢復(fù)冷靜，但不意味著會因此后悔這次說走就走的“單方面約會”。

相反，他在引擎轟鳴聲中，在對著云海發(fā)呆的間隙，持續(xù)地回想著兩人相處時的細(xì)節(jié)，越是回想，越是無奈和欣喜。

他試過組織一篇腹稿，用以在見面后“好好給周澤楷上一課”，扭轉(zhuǎn)這家伙諸多錯誤的思維。

只不過，當(dāng)他摁響門鈴，當(dāng)他看到門背后那張驚訝、高興又無措的臉時，他什么詞都忘了。

取而代之的是積蓄已久的憤怒——

“周澤楷，發(fā)呆干嗎，不應(yīng)該跟我說新年快樂嗎？”他笑著打招呼，但是個人都知道他在生氣。

8.

新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