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這一舉措，開發(fā)商走出賣點卡這過時單一的經(jīng)營模式，增加了新的收入來源——大批不追求勝負的休閑玩家毫不猶豫地跳坑了，把新榮耀當收集游戲玩。

眾人皆樂，唯獨抑郁的，大概只有少數(shù)戰(zhàn)隊和他們的粉絲了。

“你看這個視頻?！睂O翔把手機遞給周澤楷。

周澤楷點擊播放。畫面幾乎被黑黢黢的后腦勺給擠滿。整個鏡頭晃得像得了帕金森。一陣嘈雜后，人群忽地從中間分開。由帶著胸牌的男人打頭，三四名相同服飾的家伙一齊走來。緊跟著，各種雞蛋、番茄，猛烈地砸向他們。

“這是……喻文州？”周澤楷默默把手機還回去。

“哈哈，他沒怎么變對吧？”孫翔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當時有謠言說老聯(lián)盟也要改版，消息擴散的第二天，喻文州就被激進粉絲圍了。什么戰(zhàn)隊都有，聽說輪回的也在里面?！?/br>
“只在新聯(lián)盟改革，阻力未必輕。”周澤楷搖搖頭。

“你說得沒錯，”孫翔接話，“所以老牌俱樂部都比較不爽。不過我開心啊，這對我來說是件天大的好消息——比起分出一半精力搞銀裝，不如專心把隊伍培養(yǎng)起來。”

周澤楷深深看了孫翔一眼：“何夕趕上了一個好時代。”

孫翔大笑著捶了下周澤楷的肩膀：“你認真的？我們當年未必不是吃了機制的紅利?！?/br>
周澤楷毫不客氣：“馬后炮?！?/br>
“你……”孫翔一噎，笑道，“行吧，是馬后炮。打算進榮耀的時候我們都還是小屁孩一個，誰會想得那么遠?！?/br>
周澤楷想到那些假面騎士周邊，笑了一下，沒說話。

“你進聯(lián)盟的契機是什么？”孫翔忽然問。說來好笑，放眼榮耀聯(lián)盟，他倆也許是最晚交流這件事的最佳搭檔了。

周澤楷回憶了一小會兒：“因為同班同學(xué)?！?/br>
自習(xí)課上，后排男生激烈地爭論究竟是“一葉之秋”厲害，還是“掃地焚香”更牛逼，嘰嘰喳喳吵得周澤楷背不進書。

“然后你就下定決心，要超越他們？”

“不，”周澤楷憋著笑搖搖頭，“我只想知道……他們是誰?！?/br>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個答案在孫翔意料之外，他笑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再然后？”

然后……周澤楷剛開始研究，就被葉明康發(fā)現(xiàn)了。他十分好奇周澤楷居然會對學(xué)習(xí)之外的東西產(chǎn)生興趣，當即跑到最近的雜志攤把所有榮耀相關(guān)的雜志都買了一本。

“你們研究出了什么？”孫翔興致勃勃地追問。

“神槍手最帥?！敝軡煽偨Y(jié)，“我決定玩一玩?！?/br>
孫翔張了張口，意外地沒笑，也沒立即接話。

就在那一瞬間，周澤楷講到“神槍手”三個字的時候，眼神中的光芒和當年如出一轍。但與此同時，那里也藏著不容錯辨的難過?？上е軡煽陲椀锰?，一閃而逝，孫翔再去看時，就已經(jīng)消失不見。

眼下本是孫翔最放松、什么心聲都愿意袒露的時刻，周澤楷卻仍有所保留。這種落差令他不爽，但更多的則是一種“換位思考”后激發(fā)的同情和心疼。

他望著客廳的某面墻，不由得想起它后方的客臥里，正擺放著的某張“十年紀念證書”。因情緒劇烈起伏，他的喉結(jié)不自禁地滾動了一下。

孫翔頭一次有這種深深的無力感——因為意識到過往的無法改變、意識到在周澤楷最艱難的時刻自己竟然一無所知、更別提施以援手……它迅速沖淡了生日歌帶來的喜悅。此時此刻，孫翔滿腦子除了“媽的該怎么辦”之外，就只有“我一定能做點什么”。

一個念頭倏然在腦海中成型。

孫翔深呼吸，然后緩緩?fù)鲁?。他試圖組織一個盡量客觀、不帶情緒的發(fā)言：“那個，你有沒有，嗯，想過，借殼第三方公司繞過家里……去投個戰(zhàn)隊什么的？”

4.

出乎他意料，周澤楷反應(yīng)格外快：“投個戰(zhàn)隊？比如水星？”

“水星不行！”孫翔不假思索地拒絕。隔了幾秒，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啥，懊惱地趕緊解釋：“不是耍你玩……我剛絕對在認真問，拒絕是有原因的。”

他怕極了被資方干涉管理。即使內(nèi)行如周澤楷，也不可能是同一個思維方式。他會擔(dān)心未來因為意見不和鬧崩，不止影響戰(zhàn)隊，還影響兩人的關(guān)系。

“影響關(guān)系？”周澤楷微微勾唇。

“對啊，”孫翔沒看到他表情，“夫妻一起做生意然后吵架分手的案例我見多了，何況我們。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無論從理性還是感性角度看，我都不想失去你。”

這句過分曖昧卻不自知的話，讓周澤楷眼底情緒浮浮沉沉：“嗯?！?/br>
孫翔自顧自糾結(jié)了一會兒，猶豫道：“那個，也不是絕對不行。你要是真看中我們戰(zhàn)隊，回頭C輪的時候……”

“C輪的時候優(yōu)先找我？”周澤楷注視著他。

孫翔眼神閃了閃，心虛道：“對啊，但是有前提，咳，你得簽個協(xié)議保證不插手經(jīng)營?！?/br>
周澤楷啞然失笑：“開玩笑的。我不投水星?！?/br>
“哦……”孫翔如釋重負，松一口氣，說真的，剛剛他不知道怎么，一聽周澤楷語氣不太對，立場瘋狂動搖。如果周澤楷堅持，沒準他真會打破原則硬著頭皮答應(yīng)下來。

“不過有件事，”孫翔的心剛放下沒多久，又被周澤楷一句話吊得老高，“真不開玩笑?！?/br>
“什么事？”

“我確實打算做點事?！敝軡煽ＵＱ?，傳達那種“你懂的”意思，“還有——”

“還有什么？”周澤楷這個一點點爆料的方式急死孫翔了，“別喘氣好嗎哥！”

“呵呵，還有，”周澤楷頓了一下，“我暫時無家可歸了?！?/br>
孫翔被這個消息砸得猝不及防，也可能是因為接近生物鐘的睡點，大腦轉(zhuǎn)動得比平常慢許多。許久，他才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你上周，難道是和家里吵架，然后被趕出來的？”

“差不多?！敝軡煽粗?，視線柔和且懇切，“只能暫住在這里，你沒意見吧？”

“怎么可能！”孫翔居然有點生氣，不假思索地回答，“住多久我都沒意見！”

5.

次日，孫翔在一股略奇怪的香味中醒來。他迷迷糊糊地分辨了一會兒，突然神情大變，連拖鞋也來不及找，匆匆跳下床就往廚房沖。

“……”晨光里，英俊的男人手握鍋鏟，只看這部分畫面十分和諧——如果不去注意鍋中煎焦的太陽蛋的話。

更讓孫翔無語的是，聽到響動后，周澤楷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若無其事把雞蛋倒進垃圾桶，消滅證據(jù)。

“我、看、到、了。”孫翔瞪著周澤楷，“……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下次麻煩直接喊我?！?/br>
周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