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鍛煉，蠢透了！”孫翔笑得肚子疼。

那次活動意義非凡，不過也格外辛苦。他們?nèi)瘫仨毚┲鴪A鼓鼓的企鵝人偶裝，整整兩個小時。熱到汗流浹背是一方面，受服裝限制，無法坐下，也是不小的考驗。最后，真電競宅男杜明和吳啟都有不同程度的抽筋，下場時單腳蹦跳，卻弄拙成巧，被小朋友們當(dāng)成最后一刻的敬業(yè)賣萌，得到了一浪高過一浪的歡送聲。

“之后？”周澤楷打斷孫翔的回憶。

“之后？哦哦。”孫翔一愣，別開眼，假裝去看海龜，“聽過算過，不許嘲笑我?！?/br>
“嗯?！?/br>
“之后……有時候壓力大，我就趁周末溜過來?？?，可能第一次的印象太開心太輕松了，類似心理安慰。”他低聲說。

周澤楷沒有接話。

孫翔感激于周澤楷的沉默，后面的話似乎也沒那么難以出口：“你知道嗎，自從我們來過后，有一陣這里成了輪回粉的打卡圣地。我碰到過幾回。穿著隊服，帶著周邊來的，邊擺拍邊吐槽。吐槽什么都有，比如……孫翔打得菜，像演員，還討論我表演一場報酬多少，卻不知道旁邊戴著口罩帽子的人就是我。別說，老有趣了?！?/br>
這些話，他其實跟誰都沒講過，包括已經(jīng)非常親近的、像大哥哥一樣的方明華。當(dāng)年全網(wǎng)黑，他基本做到了不聽不想不當(dāng)回事，但若說完全不會難過，那肯定是假的。最需要建立信心的階段，被新主隊的粉絲毫不留情面地罵“菜逼”和“演員”，這簡直是對一個天才職業(yè)選手的最大侮辱。

當(dāng)然，他也不能拿粉絲怎么樣。頂多慢慢攥緊了拳，在心里喊，我不在乎，翔哥用實力說話，再過半個賽季，讓你們跪下給我叫爸爸！

而后年歲漸長，他實績在握，中傷和嘲諷不再能輕易碰到他，賭氣式的腹誹也很少再有。他卻慢慢意識到，這段特別的歲月在記憶里一點兒都沒有褪色。

他確實曾經(jīng)有一點點在意。

3.

話音落下久久，周圍什么聲音都有，唯獨沒有周澤楷的反應(yīng)。孫翔帶著一點好奇，去偷看周澤楷的表情。沒想到后者不知何時走開兩米遠，正在興致勃勃地玩海龜VR游戲，一幅完全沒聽見的樣子。

孫翔愣了愣，失笑著搖搖頭。

他現(xiàn)在是二十七歲，不是十八，當(dāng)然感覺得出周澤楷在不著痕跡地替他留面子。

他兩步跨過去，搭著周澤楷的肩膀，若無其事地吐槽道：“你會不會玩，戴著口罩根本識別不了，讓翔哥教你！”

4.

之后誰也沒再提剛剛的小插曲。

他們看了海馬繁殖基地，摸了海星、海參、鯊魚卵殼，爬入特制的暗道，像兩個第一次見世面的小學(xué)生一樣興奮地看鰩魚隔著玻璃從臉上掠過去。

最幸運的是，他們居然趕上了下午唯一一場企鵝喂食表演。

“怎么樣？”結(jié)束后，孫翔問周澤楷。

“不怎么樣?！敝軡煽\實地搖搖頭，“這里的企鵝來自非洲？”

所以非洲企鵝為什么會擔(dān)心海平面上升？有危機感的應(yīng)該是南極企鵝吧！

沉默三秒后，孫翔掏出手機猛查了一陣資料，隨即抬起頭干笑道：“哈哈哈哈！我就說哪里不對！哈哈哈哈！下次帶你去上海水族館！”

周澤楷無奈地把視線別開，忍住笑：“好?！?/br>
離開前路過紀念品區(qū)，孫翔買了兩只胖乎乎毛絨帝企鵝玩具，說不能空手而歸。

回程周澤楷開車，孫翔在副駕駛座編輯ins。常規(guī)的一圖流：紅油串串，加了濾鏡調(diào)過對比度，讓人垂涎三尺。

發(fā)完后，他把這事忘在腦后，眼看快到公園，又一次詢問周澤楷，現(xiàn)在心情如何。

……只有直男才會生怕自己的關(guān)心達不到效果，迫不及待找當(dāng)事人確認吧。

周澤楷默了默，給一小時前喜悅猜測孫翔也有心動的自己點了個蠟燭。

“回血百分百?！彼⑽⒁恍Γ爸x謝你。”

孫翔如釋重負，伸了個懶腰：“那就好，不枉費哥哥我頂著堵車跑的這一趟！”

周澤楷：……

5.

冬季日落本來就早，再加上暴雨臨城，回到公寓時，天已經(jīng)黑透。

孫翔就是這樣矛盾的人：某些方面神經(jīng)大條，某些方面卻很細心。他一眼看出周澤楷周身的疲憊，趕這人去洗澡，自己則哼著歌說要準(zhǔn)備晚餐去。

他猜想周澤楷在葉家肯定遭遇了什么過分的事，若是把菜做太豐盛，指不定又要勾起人家不好的記憶，便快速炒了兩三樣澆頭，下了一大鍋伊面，這就是個家常的濕拌了。菜有辣有不辣，茶也提前幫周澤楷煮了一壺，總之搭配隨意。

周澤楷擦著頭發(fā)出來時，桌上熱騰騰的已經(jīng)擺好。他把毛巾隨意一搭，卷起袖子，本想幫忙收拾廚房拿個碗筷，卻被孫翔逮到頭發(fā)沒擦干，又皺著眉趕回去吹風(fēng)。

在等待的過程中，孫翔叼了塊兔rou，嫌燙沒吃，摸出手機刷ins。也許是因為無聊，他心血來潮，居然點開了ins的通知列表，圍觀到底是哪些人給自己點的贊。

就在一堆賬號中，他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特別眼熟的頭像——一只胖嘟嘟的帝企鵝。

“咦？！”孫翔差點座位上跳起來，他想起在哪看過這只企鵝了！獨一無二染色偏差的線頭……不就是剛剛結(jié)完賬他跟周澤楷吐槽的重點？！

再加上這個“Z”的ID。

孫翔磨了磨牙，面無表情地戳開這位朋友的主頁。果不其然?？湛瞻装?，冷冷淡淡，如假包換的周某人的風(fēng)格。

毋庸置疑，這個賬號就是周澤楷。

發(fā)現(xiàn)真相的一剎那，他差點就往“follow”按鈕點了下去，卻在最后一刻停手。

考慮到可能給周澤楷帶來的困擾，孫翔最后偷偷截了個屏，保留證據(jù)，其他什么也沒干。

6.

飯后洗碗機照例承擔(dān)了收尾工作，周澤楷和孫翔一人窩在沙發(fā)，一人坐在餐桌邊，處理各自的事務(wù)。

中間孫翔起身拿水果，給周澤楷帶了一份，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的房東先生變得“懶惰”起來，不再喜歡呆在書房辦公。

是巧合還是另有原因？孫翔搖搖頭，感覺好奇很無聊，沒深想下去。

大約十一點左右，孫翔關(guān)掉郵箱和文檔，抬起頭喊：“榮耀？”

“嗯?！敝軡煽鸬煤芨纱?。

到這里為止，一切都正常?？傻葘O翔上線，并眼睜睜看著ZzK1124的圖標(biāo)一齊亮起，又過去了五分鐘，卻遲遲不見人現(xiàn)身噴泉廣場。他疑惑地問：“怎么回事？”

ZzK1124：抱歉，5分鐘。

孫翔好奇周澤楷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直接一個“傳送至好友身邊”。一秒后，場景切換